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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过了多久,慕道瑛这才大汗淋漓地拢紧了道袍,扭脸去看托盘上那一块还带着血色的玉色的骨骼。

  ……这便是自他体内取出的那一截剑骨吗?

  他心里亦微觉新奇。

  一道仿佛远在天边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

  “慕道长,多谢。”陈玉柔无不诚恳说,她与程洵、刘巧娥,情同家人,跟程洵也是有情的,慕道瑛自愿借骨,她心中感激做不得假。

  慕道瑛微微蹙眉,连同神志被唤回的是尖锐的疼痛,冷汗一重又一重淌下来,浸透了纱衣道袍。

  原是刚刚身体疼得太狠,令他神志竟有短暂的抽离。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可仿佛只是这细微的动作,也能勾连起深深的痛楚。

  竹青忙扶他躺下来。

  陈玉柔见他面如金纸,知他状况不好,“道长且好好休息,晚上老母便来看你了。”

  慕道瑛缓缓合上眼。

  他需刘巧娥来看么?

  陈玉柔走时,带走了殿内所有的人,只留竹青一个贴身伺候。

  慕道瑛很快便昏昏沉沉睡去,似乎做了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但醒来时又全无记忆。

  他醒来时,已近日暮,槅扇门被一扇扇大开着,斜阳余晖的金光冷冷地撒入殿内。

  晚风掠过光可鉴人的砖墁,生出几许如水的微凉。

  他背心被汗湿了,但头脸手臂仍是干爽。想来是竹青的手笔。

  他被困在噩梦中时,他不断帮他擦汗,但怕触动他伤势,没敢翻动他。

  慕道瑛心里升出点感激,哑声喊了声,“竹青。”

  那青色的身影登时跳了出来,惊喜说:“道长,你醒了?”

  慕道瑛默默猜着时辰,问:“我睡了多久?”

  竹青:“三个时辰。如今已是酉时了!”

  酉时,慕道瑛又问,“可有人来过?”

  竹青面色不知为何微微变了。

  慕道瑛淡淡问:“她没来是吗?”

  奇怪,他心里竟当真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并未有过多情绪起伏。

  是深知她性子,还是早已不抱希望了?

  亦或者,失望至极,对她那点爱意也疏薄了?

  竹青当然知道他所指的“她”是谁。

  他有些不忍,吞吐道,“老母、老母来过的。”

  慕道瑛静静的:“但是,二老爷那边又出事了是吗?”

  竹青登时呆住了,他还不太会遮掩自己的神色。

  “老母刚来不久,二老爷那边情形似乎不太好,老母看了道长一眼,便匆匆走了。”他小声复述,“但老母走之前说了,叫我好好照顾好道长,她晚上还来。”

  倘若他足够硬气,便会烦请竹青转告。

  她不必来了。

  他本也没盼望她来。

  但他只是默默听了,缓缓坐起身。

  对上竹青视线,慕道瑛摇摇头:“你不必怜悯我。”

  又主动问他要了一碗药饮下。

  刘巧娥虽然视他为草芥。可他怎可自轻自贱?

  他更要好好养伤,再想方设法逃出去,回到仙盟。

  虽然如今的仙盟虽然早已是鬼影幢幢,画皮横行,可总有秉一颗浩然丹心的义士坚守。

  回到仙盟,阻止她。

  慕道瑛喝得很慢,他如今每说一句话,每一个吞咽动作,体内都痛不欲生。

  睡了一觉之后,被剜去那一段剑骨的实感仿佛才重新降临体内。

  他能感受到灵力的不继。

  从前,饶是根基破碎,他也是能感受到灵气汩汩然的流动的。

  而今,筋脉仿佛枯竭的小河,露出干枯的河床,只剩几缕细小的涓流在泥浆之中苟延残喘。

  □□上的痛苦尚且能忍,可灵气的虚弱,对每个修士而言,才是生不如死。

  竹青服侍他喝过药之后,慕道瑛谢过他,便请求一个人静一会儿。

  月华降下。

  他闭上眼,企图感受月光的精华,吸纳月华灵气。

  但每吸入极淡薄的一缕,体内便如鱼刮鳞一般,疼痛不止。

  他抿了抿唇,不服气,仍要继续。

  一个熟悉的嗓音如月魄降临,冷如心肺。

  “你还好吗?”

  慕道瑛身子轻轻一颤。

  饶是他早下定决心与她从前分明,对她早无期许,闻她到来,也不免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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