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秋日,天高气爽,云淡风轻。
龙天策处理完积压的公务,见玉倾城近来因身孕日渐嗜睡,眉宇间总带着一丝疲惫,便提议:“今日天气正好,我带你去城南新开的‘望北楼’转转,听说那里的视野极好,能看到整个幽州城的景致。”
玉倾城正有些闷,闻言欣然应允:“好啊,早就听说望北楼的点心做得精致,正好去尝尝。”
两人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白鸽、颜清和几个贴身亲卫,换上便服,乘着一辆低调的马车,往城南而去。
望北楼果然名不虚传。这座新建的酒楼,足足有五层楼高,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城南的建筑群中,格外显眼。楼前的广场上,停满了车马,往来的食客非富即贵,衣着光鲜。
刚到门口,就有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楼上雅间还有位,视野最好的那种!”
龙天策扶着玉倾城,缓步走进酒楼。一楼大堂人声鼎沸,酒酣耳热的食客们高谈阔论,说书先生在角落里讲着“龙天策单骑退联军”的故事,引得满堂喝彩。
玉倾城听到自己丈夫的事迹被如此称颂,忍不住对龙天策眨了眨眼,眼中带着一丝打趣的笑意。龙天策无奈地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跟着店小二往楼上走去。
三楼的雅间果然视野开阔,推开窗,就能看到幽州城的全貌——纵横交错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远处滹沱河如一条玉带,蜿蜒流淌。
“确实不错。” 玉倾城靠在窗边,感受着秋日的微风,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比闷在府里舒服多了。”
龙天策让店小二上了些招牌点心和一壶温热的果酒,看着玉倾城惬意的模样,心中也觉得舒畅了不少。近来府里的事,幽州的公务,确实让他有些身心俱疲,这样的片刻安宁,格外难得。
就在这时,楼下大堂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和怒骂声。
“你个秃驴!敢管爷爷的闲事?” 一个粗豪的声音吼道。
“阿弥陀佛,施主,强买强卖,非君子所为。”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洪亮,“这小姑娘的玉佩,是家传之物,你怎能夺人所爱?”
“我看你是活腻了!兄弟们,给我打!”
“住手!” 又一声怒喝,随即传来拳打脚踢和桌椅碎裂的声音。
玉倾城皱了皱眉:“楼下怎么了?”
龙天策走到窗边,往下望去。只见大堂中央,一个光头和尚,穿着洗得发白的僧袍,正与几个地痞模样的汉子打在一处。那和尚虽然穿着僧袍,身手却极为矫健,拳拳到肉,出手狠辣,显然是个练家子。他一边打,一边还在嚷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敢如此放肆!”
“这和尚……” 龙天策看着那和尚的背影和招式,觉得有些眼熟,眉头微微蹙起。
那和尚很快就将几个地痞打倒在地,其中一个地痞不服气,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和尚背后刺去。
“小心!” 龙天策下意识地喊道。
那和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侧身,一把夺过匕首,反手将地痞按在地上,怒道:“出家人本不欲伤人,你却不知悔改!” 说着,抬手就要打。
“子了和尚,住手!” 龙天策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那和尚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向三楼的雅间。
当他的目光与龙天策的目光相遇时,两人都是一怔。
那和尚约莫三十多岁,光头锃亮,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疤痕,从额头延伸到脸颊,眼神却异常锐利,此刻正充满震惊地看着龙天策。
“龙……龙将军?” 和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龙天策也愣住了。这个和尚,他认得!不仅认得,还曾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先锋之一——鲁元达!
当年平定突厥,鲁元达率领的“破锋小队”,是全军的尖刀,多少次冲锋在前,立下赫赫战功。但在最后围攻哈拉和林的战役中,破锋小队为了掩护主力,误入突厥的陷阱,全队一百二十八人,无一生还,只有鲁元达被后续部队救起,但也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
醒来后,得知小队全军覆没,鲁元达悲痛欲绝,心灰意冷,拒绝了所有的封赏和抚恤,毅然选择了出家,从此杳无音信。龙天策派人找过几次,都没有下落,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鲁元达?” 龙天策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鲁元达,不,现在应该叫子了和尚,看着楼上那个金发碧眼、气度愈发沉稳的将军,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震惊、激动、羞愧……他猛地低下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子了和尚!” 龙天策快步下楼,玉倾城也连忙跟上。
龙天策在大堂中央拦住了他:“我不会认错。你的背影,你的招式,还有你这暴脾气,就算剃了光头,我也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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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了和尚,也就是鲁元达,身体僵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看着龙天策,眼中已蓄满了泪水:“将军……”
这一声“将军”,包含了太多的委屈、痛苦和思念,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龙天策看着他脸上的疤痕,看着他洗得发白的僧袍,想起当年那个在战场上嗷嗷叫着冲锋陷阵的热血汉子,心中一阵酸楚:“这些年,你去哪了?”
子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