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挥霍别人的真心,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裴安夏自嘲地笑了笑。她在动笔写下那封信的时候,也坐在书桌前犹豫了很久,到底应该写些什么样的内容,才能触到季衡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块。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比起那些矫揉造作的辞藻,直白的话语更能起到明显的效果。
事情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那般,季衡玉在读完那封信以后,黑化值飞快地下跌,眼看着他的恨意已经所剩无多,裴安夏却无法高兴起来。
很多时候,她都打从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宝贵的心意。
【宿主,你实在用不着为此自责。】
系统看得出她情绪低落,不由生硬地安慰道:【说到底,不管季衡玉付出了多少,那都是他自愿的,又不是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强迫他原谅你的——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这些浅显的道理,裴安夏自然不会不明白,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又是另外一回事。
裴安夏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晓得?但正因为他是心甘情愿地付出,我心里的负罪感才更加强烈。在这个世上,千金易得,真心难求,能找到一个愿意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人不容易。】
裴安夏在原本的世界,也曾经拥有过不少追求者,被她明确拒绝得更是不知凡几。即使看到对方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她也从未感到内疚过。
毕竟作为被追求者,她本来就没有回应对方的义务。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果断地拒绝,而不是吊着对方享受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温柔。
然而,当面对季衡玉的时候,裴安夏的内心总是会禁不住地想,他真的特别特别好,好到让她不忍心辜负。
感受到气氛有些凝滞,系统便决定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于是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季衡玉还是很关心宿主的,早在你离开季府的那一天,他就派人远远地跟着,以防你在半路上出什么意外。】
裴安夏并非反应迟钝之人,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正默默地跟踪着自己,只不过是还没想好如何应对罢了。
此时听到系统提起,她仅仅是沉思片刻后便说道:【你想个办法,帮我把他们甩掉吧,别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
裴安夏轻轻丢下这句话,就不再开口,显然是打算暂作休息。
系统和她多年搭档培养出足够的默契,不需要询问理由,径直依照她的意思去办。
……
薛安得了季衡玉亲口下的命令,领着几名年轻的护卫跟在裴安夏的后方,距离不远不近。
哪怕他伺候在季衡玉身边的时间不算久,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衡玉对裴安夏尽管句句不提在意,但却满心满眼都是她。
薛安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将裴安夏给跟丢了,绝对不是简单地被训斥几句那么简单。
轻则杖责,重则发卖,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后果,因此丝毫不敢怠慢,时刻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偏偏天公不作美,这日午后突然起了一场大雾。
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了整片土地,让人分辨不清东南西北。薛安骑在马上,几乎看不见前面的道路,更别说还要辨认裴安夏所在的位置。
薛安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嘴上忍不住抱怨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会起这么大的雾气?这下倒好,人是彻底跟丢了!”
眼瞧着他向后拉了一把缰绳,将马勒停,身后的护卫连忙出声询问:“薛兄,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就这样无功而返,恐怕会被季大人责罚。”
薛安正心烦意乱着,但身为众人的主心骨,他只得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静地指挥道:“你们几个人分开来搜寻,一旦寻找到夫人的踪迹,立刻回报给我,我先回去将事情禀告给大人知晓!”
众护卫听令,当即齐声应是,接着分头开始搜寻。
……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两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兴许是因为舟车劳顿,这几日裴安夏的身体正急速地恶化。
她原本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着略显虚弱,如今整个人却是逐渐地消瘦下去。那孱弱的身子,哪怕只是站在风中,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碧萝看到她这副模样,简直都快要心疼坏了。
她哽咽着声音劝说:“主儿,我们还是折返回去吧?京城有最好的大夫,最名贵的药材……奴婢可以去求一求大人,拜托他给您请宫中的御医过来替您看诊,只要您别放弃,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这病的……”
女镖师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帮腔道:“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不如先在这县城附近找间医馆,给大夫把把脉,如果确认身体没有大碍,也能安心些。”
裴安夏平素极好说话,但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油盐不进。
她干脆地摇摇头,拒绝道:“我自个儿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即使是即使是华陀再世,都没有任何痊愈的可能性了。况且,我只想好好地度过人生最后的几天,实在不想再喝那些苦涩的药汁了。”
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碧萝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
然而,每天夜里,等到裴安夏睡熟之后,她都会一个人坐在床尾偷偷抹眼泪。
由于裴安夏身体欠佳的缘故,负责驾车的马车夫刻意放慢了行驶的速度,原本只需要两天半的车程,硬生生拉长到五、六天才抵达。
裴安夏与季衡玉初次相遇的地点,就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