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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暗里报复过多少人。

  不是没有过火的,不过或是被她自己,或是被李晁和姑母遮掩下去罢了。

  后来被罚得多了,她也长了教训,收敛了些。

  但再收敛,她也依旧敢当着众人的面将堂堂公主推下水,只要,她觉得自己占理。

  唯一能让她真正敛了本性,学会迂回的,只有姑母。

  同样,为了姑母,所有所谓世俗,所谓可为与不可为,都将不再重要。

  她想,李晁、岳伯伯对待姑母,和她也是一样的。

  幸好还有岳伯伯。

  姑母坐镇朝堂,岳伯伯镇守边疆,便如日月两端,一同守护着万里河山。

  他们是君臣,是青梅竹马,更是好友知己。

  他们之间毫不保留全心全意的信任,虽无血脉亲情,却远远超脱于亲情之上。

  只要岳伯伯在,姑母便不是孤家寡人。

  读到后面,又是阿兄阿姊们写给她的信了,思念变得有些煎熬。

  日子怎么才从春过到夏呢,离冬日还那么那么远。

  抬眸,看到姑母睡得沉了,萧芫的声音也低下来,慢慢停下。

  将信原样放好,探身,为姑母盖好被衾,起身时顿了下,手背轻轻贴上姑母的额头。

  另一只手迟疑地触上自己的,似乎差别不大,可她总觉得姑母仿佛更热一些。

  轻手轻脚离开,到外头小心翼翼打开殿门,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正立在门外。

  抬眸,是李晁。

  只一眼,萧芫回身,将门关好。

  “宣谙姑姑。”

  滂沱雨声里,一个脚步走近,“萧娘子。”

  “让人去请奉御医官来,然后麻烦姑姑进去守着姑母。”

  一个眼神,宣谙身边的宫女就撑开伞往雨里去了。

  “可是太后有什么不适?”宣谙心忧。

  萧芫:“姑母刚睡着,似是有些发热。”

  宣谙行了一礼,忙进去了。

  萧芫转身往偏殿走。

  走了几步,廊外的雨忽然直冲她扑进来,萧芫不防,只来得及向里侧脸。

  顿了几息,却没感觉到沁凉的雨珠,怔然侧眸,洒金的墨色像斑驳的泪痕,映入眼帘。

  龙袍外侧的广袖提起,被草草拧了一把。

  萧芫停下步子,终于仰头,看向他。

  风雨凄迷,遥远的天边有乌云生了裂隙,泄下一束细细的天光,又转瞬被翻涌着湮灭,如同幻梦里本不该存在的奢望。

  心后知后觉,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意。

  眼睛好像又哭了,她一直念着让自己忍,却总没什么用。

  风胡乱在天地间飘荡,那般急切,却辨不清方向,忽东忽西,时急时缓,直到一刹,又扑过来。

  他高大的身躯俯下,为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面颊感觉到些微凉意,是他的手。

  也不知道,他刚刚在殿外立了多久。

  萧芫忽然觉得有些累,也有些冷,眼前的天色混淆了白昼与黑夜,让人眩晕。

  她歪了下头,蹭过他的掌心,弯起唇角,“李晁,姑母睡了,我也想睡一会儿。”

  “你抱我,好不好?”

  “好。”

  眉心映下滚热的吻,她因他虬实的手臂腾空而起,打横抱在他怀中。

  眼皮疲惫地阖上,她被安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有力的心跳声驱散无尽的雨声,渐渐带来踏实的温暖。

  她实在紧绷太久了。

  紧绷着心神改变,又紧绷着等待。

  如同在牢笼里等待宣判,等待生存还是死亡,终于,等来一切水落石出。

  那些不甘与憎恨坠着心力往下落,沉沉地侵蚀梦境。

  萧芫梦到了前世。

  已知的事实完美地将前世她所有不知道的补上,她像是飘在空中,化作一缕幽魂,居高临下看着所有的发生。

  她看到王夫人临死前以求救之名想法设法地给姑母托信,姑母如同今生一样,最终,还是答应见她。

  人将死了,为了最后的体面,她只向姑母道了当年先帝与姑母的旧事。

  也,只来得及说这些。

  满目素缟,王家待客的正堂成了灵堂,而宫中的慈宁宫,死寂得如同另一个坟墓。

  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在慈宁宫中来来回回,一日三次,从不间断,每一次,都会在殿门口站上好久。

  李晁高大雍肃的身影,偶尔会在她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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