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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蝴蝶无用,蝶粉有用,

  杨玉文对蝶楼名气有所耳闻,当初办过向云台和秦牧争抢蝶奴的案子。这家店能在长安开得风生水起,必有独特之处。驱魔司好几次严查,都没查出雪千山背后的靠山。这个人不简单,他凭空出现,肯定藏着保护伞。

  杨玉文要把这把伞撕开来看看,到底谁在跟驱魔司作对。

  “启禀大人,搜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栋楼。”

  “那楼有问题?”杨玉文亲自带队,搜查蝶楼。

  “那栋楼有法力护体,属下想问大人是要抓活口,还是直接强攻?”

  “楼里有人?”杨玉文听明白了赵志雄的言外之意。

  “有一个,”赵志雄斟酌道:“应该是蝶楼老板,雪千山。”

  人全部跑光了,只剩最后一个,等着被瓮中捉鳖吗?

  杨玉文遥望着不远处的木质朱楼,顶楼纱幔飘飘。有一道身影端坐其中。琴音响起,清晰的调子随风传来,弹的是《小重山》。曲调哀婉,如泣如诉,恍若仙外之音。如此流畅凝练,至少有十年功底。琴技可与长安最好的琴师一较高下。杨玉文不懂琴道,此人被驱魔司包围,竟然还能安坐弹琴,心性非同凡响。

  杨玉文倒要见识下这位大名鼎鼎的雪老板。

  好大的胆子,敢杀杨虎臣。

  杨玉文跨过门槛,踢开蝶楼金灿灿的牌匾,背着手,“去看看。”

  赵志雄在前头领路,穿过乱糟糟的园子,抵达楼下。杨玉文远远仰起头,望着顶楼随风舞动的纱幔。

  朱楼笼罩在一层银光之下。

  琴师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不清庐山真面目。装神弄鬼。杨玉文抬手一扫,银光溃散,纱幔碎成了破布,纷纷扬扬落下。朱楼被杨玉文徒手扇去了半个屋顶,端坐楼内的人初现身形。

  雪千山身穿白衣,身姿挺拔,依稀可见芝兰玉树一般的风骨。只是内力孱弱,不堪一击。他的银光保护罩像个空架子。杨玉文轻而易举破了他的防守。

  雪千山手掌按着琴弦,嘴角溢出血丝,气息微弱。他低着头,眼前一黑。

  刚才杨玉文的内力打到了他。他本就支离破碎的内丹难以维持,脸上现出蝴蝶花纹,出现妖化征兆。他想弹完这首曲子,因而缓了须臾,调用最后灵力维持人形面孔。这无异于加速死亡。他再次支起身体,抚弦。沉稳琴音再次流泻而出。

  还弹……挑衅吗?

  杨玉文站在楼下,心生不满,隐隐压着暴躁情绪。雪千山这宁死不屈的德性让他联想了柳章,身形轮廓和半妖化的脸也十分相似,简直照柳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很难想象,蝶楼老板顶着柳章的脸出去卖笑。这一点让杨玉文很不舒服。

  干脆把楼直接砍爆,让这个冒牌货去阴曹地府弹个够。

  “我跑不掉,”雪千山的声音从高处落下,似乎看穿了杨玉文的心理活动,道:“杨大人何不静下心来,听完这首曲子呢?”

  “你就是雪千山?”杨玉文按下暴躁暂且不表。

  “是,”雪千山道:“雪某久仰大人之威名,无缘得见,今日初次相逢,幸会。”

  “你杀了我爹,跟我说幸会?”

  杨玉文单手拄着刀,坐在一棵断树上,想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雪千山肯定跑不掉。

  雪千山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与杨家的仇,今已解开,一干二净。”

  杨玉文道:“什么仇,就因为我们刮蝶粉?”

  他轻佻随意的语气,让琴音微微凝滞。雪千山眼中带刺:“大人以为,这不算血海深仇吗?”

  如果这也算血海深仇的话,那么驱魔司每个人,都得死上一万遍,才能抵偿。杨玉文不屑一顾,耻笑道:“跟我谈公道,你是找错了人。”

  不谈公道,他与杨玉文其实无话可说。

  雪千山敛去眼中锋芒,适可而止,收回了话头,“那大人想跟我谈什么呢?”

  杨玉文关心的事情另有其他,道:“谈谈你的同党和靠山吧,你是怎么拿到玉玺的,又是怎么穿过迷宫进入地堡核心层的。”

  雪千山道:“我没有靠山,也没有同党。”

  “你的意思是,你单枪匹马闯进去,杀了我爹。”

  “大人觉得我没那个本事?”

  “你有,那你应该死了,”杨玉文道:“门口机关触发过,石针留在你体内,你必死无疑。”

  雪千山指尖一抖,断了根弦。他努力保持冷静,心却像是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了,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幡然醒悟,石针在江落体内。

  “你的同党现在还好吗?”杨玉文问道。至此一问,断定了,他有同党。

  雪千山心神大乱,琴弹不下去了。

  江落说她没事,表现得根正常人一样,难道一直在强撑。

  她不愿意让他查看伤口。

  雪千山没答上来,楼上琴曲停歇。杨玉文知道拿捏到了他的七寸,循循善诱,瓦解他的心房,道:“反正你的同党也活不长了。你把他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死法,让你们一起投胎路上做个伴。”

  雪千山望着绷断的弦,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同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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