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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娘娘也是为此事来的。

  她浅浅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裳,起身出了内殿。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赵音仪忙上前将她扶起来,神色有些不自在,人也颇为局促,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

  计云舒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将她和冬霜引进了内殿。

  “琳琅,去沏壶茶来。”

  她这头刚吩咐完,赵音仪立时出声,摆手道:“不,不用麻烦了,云荷。”

  计云舒也不勉强,思及赵音仪的局促,她挥退了寒鸦和琳琅,室内便只剩她俩和冬霜。

  “娘娘可是有话要同我说?”她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赵音仪紧紧地攥着帕子,在内心挣扎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垂了头,哽咽道:“云荷,是我对不住你,假死的事,是我主动告诉陛下的。”

  计云舒细长的眼睫轻颤了颤,神色并无太大的波澜,毕竟她已经从宋奕口中知道了。

  见她没有自己料想的激烈反应,赵音仪有些惊惑:“云荷,你……”

  “娘娘,我已经从陛下那儿得知了。”

  计云舒抬眸定定地望着她,凝眉问道:“可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

  闻言,赵音仪愕了一瞬,自责与愧疚涌上心头,她克制不住地掩面痛哭起来。

  计云舒有些心软,可胸口梗了一股怨气,让她如何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赵音仪倏然起身跪在了计云舒脚下,计云舒惊怔住,急忙弯腰去将她扶起来,她却按着计云舒的手,如何也不肯起。

  “云荷,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陛下去死,看着大渊一步步走向衰落。”

  计云舒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可她已经哭得哽咽,便只好看向冬霜。

  “这是从何说起?”

  冬霜叹道:“贵妃娘娘不知,您假死出宫后陛下痛不欲生,生了好大一场病,好不容易病好了却又信了那些道士的话,说可将您的魂魄招回来与陛下相聚。”

  “说什么招魂丹其实就是普通的丹药,那里头少不了朱砂,可朱砂吃多是会中毒的。陛下却不听劝,拿那丹药当饭吃,一吃就是三年,险些丢了命。”

  “又沉迷炼丹不肯上朝,朝堂许多老臣都被陛下的昏庸气走了,就连皇后娘娘的父亲赵太傅也挂印辞官,再不肯入朝了。”

  “娘娘不愿事态继续严重下去,这才无奈将真相告诉了陛下。”

  听完冬霜的话,计云舒惊愕了许久,心下五味杂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样无解的局面,难怪娘娘这般煎熬。

  计云舒重重地吁出胸口的郁气,半跪在地上缓了缓内心的茫然与无力,最终接受了眼下这残酷的事实。

  她勉励朝赵音仪扯出一个笑来,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泪,温声道:“娘娘,我不怪您,相反,我很感激。”

  赵音仪的抽泣声倏然停了,她抬起朦胧的泪眼,愣愣地瞧着计云舒,有一瞬失神。

  计云舒继续道:“当初您肯豁出身家性命助我逃离,让我又舒坦自在地过了三年,这份恩情我铭记在心,所以别再说什么对不对得起了,该是我给您道谢才是。”

  望着真挚诚恳的计云舒,赵音仪才止住不久的泪又簌簌地往下掉,心中愈发愧疚起来。

  计云舒轻抚着她发颤的脊背,柔声劝导。

  “人非圣贤,您与陛下年少结发感情至深,不愿他丢了性命自是人之常情,又心系朝政百姓,若我与娘娘的处境换一换,大约也会和娘娘做一样的选择。所以,娘娘您真的不必如此自责。”

  赵音仪却按住了她的手,苦涩地摇了摇头。

  “云荷,你也以为我对陛下用情至深么?”

  “我自记事起,母亲和教养嬷嬷便告诉我,要知礼数,戒骄奢,不妒不怒,方为世家女该有的风范。”

  “到了议亲的年纪,受到的教诲便是理明妇德,以夫为纲,敬慎事夫。我将这一切都学得极好,落了个京城第一闺秀的名号,还嫁进了东宫。”

  “我敬重爱戴陛下并不是因为我多爱他,而是因为他是我的夫君,我必须这样做才是一名合格的正妻,一位合格的世家女。”

  “不管嫁给谁,顶着第一闺秀的名号,我只能这样做,别无选择。”

  计云舒愣愣地看着一脸木然的赵音仪,心下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悲凉之中还带了一丝压抑。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着压抑,更莫论数十年如一日地接受思想侵蚀的赵音仪有多窒息了。

  “娘娘……”

  她心疼地握住了赵音仪的手,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赵音仪回她一个暖心的笑靥,反握住她的手,感慨道:“所以啊,你不知我有多羡慕你,虽孤身一人,却也无牵无挂,能勇敢地追求自由和更广阔的天地。”

  “虽然如今……”

  话头又说了回去,计云舒赶忙岔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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