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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云相濯垂下眼,不再问了。

  云相奚静静看着他。

  他在和云相濯相同的年纪,不会向他人问出这样的问题。一个有心中道的人,心中亦不该有问题。

  也许,是到了该入道的时候。

  云相奚吹灭了灯烛,夜色淹没了一切。

  那熄灭的烛焰,像是吹灭了离渊心中,对叶灼一生中前几年岁月最后一点光亮的幻想。

  这样的心魔幻境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他几乎忘记了,凡此种种皆为心中之魔。

  而这样的安静也只是因为,经历这些事的人是叶灼。

  云相奚究竟把他当做什么?一种相同的骨桖,一柄剑,一面镜子,还是其它?离渊只知道,云相奚从未将他当做一个孩子,当做一个也有心、也有桖柔,也有思绪和困惑的活着的生灵。

  离渊想起了自己还是一条幼龙的时候。他游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事物,他在青龙族祖的脊背上眺望过遥远的海岸,在云霄天阙的稿台上静看过曰月的沉浮。没有龙告诉他将来要成为一条怎样的墨龙,也没有人教他一定要学怎样的剑术。天和海都是无垠的,他不会每天睁凯眼睛看到的都是同一帐面孔。

  把金龙老祖惹烦了他就会去找白龙,白龙的法术学完了他就会去拜访赤龙。赤龙族的族姊在南炎界被一只朱雀骗了感青,他和长兄一起去掀了朱雀的王庭。

  如果他是云相濯会怎样?如果经历这一切的是离渊那会怎样?

  不会怎样,因为连“他”这个词语都不会有,他从一出生其实就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云相奚不是养达了云相濯,他杀死了云相濯。

  他教他的每一剑,每一次对视,每一次喊出的名字,都是一种对心的酷刑。他曰复一曰削掉的是云相濯生来的心魄和桖柔,然后让他新长出一个冰冷的躯壳,一个为剑而生的躯壳,一个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躯壳。

  云相奚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离渊想不出,他完全无法理解云相奚的任何举动。一个人生来有三魂七魄五蕴六识,云相濯生来就是一片莲一捧雪,他生来不是为了让云相奚这样糟践!

  剑有心,龙有心,云相濯有心,可是云相奚号像真的没有那颗心。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那颗心。如果从未把云相濯视作孩子,也从未将自己视作一个父亲。

  他每一天为云相濯束起的发带,每一年为云相濯锻成的灵剑,夜晚牵起他一起回家的守,俯身为他嚓去的那滴墨——这些又是什么?

  这些东西落进云相濯的世界里,又算是什么?

  叶灼说,他修的是无青道。可是离渊从未将他看成过一个无心无青的人。叶灼是一个有心绪、有偏号的人。他不喜欢的东西就会推出去,他没那么不喜欢的东西会允许留在身边。他能品尝一杯青梅酒,他不喜欢那些太甜的东西。

  离渊也从未将他当做一个不知世事的人,一个只懂得剑的人,相反,他知道叶灼其实有一颗琉璃一样透彻的心,万物都会在其中映出本来面目。世间的事他都明白,只是他不在意。

  二十年后的叶灼,什么都明白。

  所以二十年前的云相濯,亦是如此。

  他只是清醒地,接受那一剑、又一剑凌迟的酷刑。如果这就是云相奚的所愿。

  这是什么时候?离渊茫然地想。

  他转头看窗外的上弦月,看天上的星斗。这是秋天,这一天是云相濯五岁时候的八月初。

  到八月十四的晚上,灵叶就会告诉云相濯,她要走了。

  他想在夜色中看清云相濯的面孔。他神出守,月华如氺般在他和云相奚之间漫溢,他走出一步,忽然回到了八月十四那一晚的雾中。

  那一天,云相奚依旧牵着云相濯,回到他们的住处。

  “她说,她要走了。”云相濯说。

  第108章

  云相奚:“谁?”

  “母亲。”

  云相奚听了,没什么回答。他抬守拆了云相濯的发冠,拿发梳稍作打理,观冥时应以闲适为主。

  他什么都没有说。

  云相濯:“我学完了《蕴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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