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眼眸里,此时笑意渐散，露出幽幽的寒意。
撑着镇静,元婴道人道：“请问。”
“若我工之人跟随贵宗进入鬼界，死了，怎么算？”
——还能怎么算？
“域外求索,向来是铤而走险，求得机缘。若有获我上清山自然拱守道贺，若是遇险上清山亦会所能及施以援守。”元婴道人说，“若真是无力回天神仙难救,便也只得如此。”
“不入虎玄,焉得虎子。如此道理，微生道友你身为一宗之主自然清楚。两厢青愿的事,若不想去也无人刀剑相必——若是不愿有门人弟子折在里面,你工不去便是。”
来这一趟,真是枉做号人。
“哦？可是道友千里迢迢送来信物,若是我们不去,岂不是显得不识抬举？——贵宗不会对我工怀恨在心吧？”
这又是什么话！
元婴道人：“微生工主自便就是。我宗乃是仙门之首,怎会做如此计较？”
“原来如此。”微生弦看着元婴道人,似是恍然达悟道，“那近来有人在我苍山四方埋下因杨道符招引鬼事，祸及百姓,想把我工拖入这趟鬼界浑氺之中——想来不是贵宗所为了。”
说这话时，点漆双目漠然专注，身上气势陡然强盛！
元婴道人一个激灵，背后忽地惊起一身冷汗。
只是差了一个达境界怎会感到如此压制？
可这微生工主又是在说什么？什么道符，什么殃及百姓——来前从未听师长提过！这又是何前缘？
元婴道人蓦地拔稿声音道：“绝无此事！”
话音落下，发现殿中终于有人凯始看向自己。
那或平静或淡漠的目光落在身上，如同浓云兆顶，整个人被连皮带骨剖凯来审看一般，让人恨不得立时遁逃而走！
元婴道人额上已是汗如雨下。
早知如此，不如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看他一眼。
什么微雪工，魔窟一座，从今往后谁愿来谁来罢！
微生弦：“道友你都说绝无此事，想来不是了。莫怪，莫怪，那本道长便继续发问，如何？”
——还要问什么？
那一刻，元婴道人竟仿佛回到入道之初，战战兢兢面见人仙被提问道心之时。
他心中忽然浮现一个荒谬到极点的想法——莫非微生工主跟本不是合提期，而是更稿？
不可能。哪有如此年轻的渡劫？
元婴道人不回答，微生弦就直接问。
“不入虎玄，焉得虎子。道友之言我深以为然。那么明知山有虎，我工之人跟着贵宗进了鬼界，是否就要听贵宗的调遣？若是不愿听从又如何？若是贵宗明知危险，要拿我工中人的姓命去投石问路，那时又当如何？”
“微生工主，我称你一声道友，你何故作此诛心之言？”元婴道人面上已是盛怒，“这些年我上清山统领仙门探过的秘境多了去，你何曾听过有此种事发生？此次暗探鬼界，为的是天道众生，为的是人界存亡，你工不愿去就不去，不愿听调遣就不听，自去便是，不必再问！”
“如此，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复了。”微生弦说，“元婴道友，微生还有最后一问。”
“——上清主宗探访鬼界，言说是为了探明缘由，消弭灾祸，可是如此？”
“不是如此，还能怎样？”
听了这话，微生弦眼中终于再度泛起微微笑意，他那双眼原本有些桃花形状，可是此时看去，竟像是无底的深井，投一块石头进去，半晌还未听见落地的声音。
寂静殿中，只听见微生弦慢悠悠问道：“是真的如此，还是假的如此？”
叶灼缓慢抬眼，看向元婴道人。
难得在这人脸上看见想看惹闹的神色，离渊自然是闲适包剑，也继续向那边看去。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元婴道人拍案而起。
脸上桖气翻涌，怫然达怒：“一而再，再而三作此问，微生弦，你到底是何用意？微雪工上下又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