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夜火光

quot;——那个总在月黑风高时晃悠的身影,那个让老铁匠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的"像鬼影子"的描述。

  “后半夜我去铁匠铺。”他将腰牌收进怀里,短刃在铜钲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张铁匠或许见过钱老板库房的钥匙,或许......”他没说完,转身推开窗户。

  小主,

  夜风吹进来,卷走桌上的焦布角,擦过他发红的眼尾,"或许能见到那个戴斗笠的人。"

  李捕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捕快刀。

  窗外的月光爬上他肋下的伤口,将渗血的白布染成银红——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神判门的玉,九局的局,当更夫的少年......"

  而此刻的方仁杰正沿着青石板巷狂奔。

  他摸了摸怀里的腰牌,又碰了碰藏在铜钲里的短刃。

  前方街角的灯笼在风里摇晃,灯纸上"张记铁匠"四个大字被吹得忽明忽暗,像某种无声的召唤。

  他加快脚步,靴底叩在石板上的声音,像极了二十年前那场大火里,瓦片坠落的脆响。

  方仁杰和李捕头出了铁匠铺,夜色愈发深沉,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

  他们快步朝着城西走去,一路上,方仁杰不时摸摸怀里的腰牌和玉片,李捕头则紧握着腰间的捕快刀,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索着即将面对的情况。

  张记铁匠铺的门环刚叩响第三下,门内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仁杰后退半步,借灯笼余光瞥见门缝里露出半张满是皱纹的脸——张铁匠的左眼跳得厉害,像被马蜂蜇了似的,右手还攥着半截烧红的铁钳,火星子顺着钳尖滴在青石板上,滋滋作响。

  "方...方更夫?"张铁匠的声音比打铁时的风箱还哑,铁钳"当啷"掉在地上,"您...您不是说后半夜来么?"

  方仁杰摸出怀里的鎏金腰牌,月光在牌面"六扇门"三字上掠过:"李捕头让我带话。"他余光扫过铁匠铺里堆成山的锁具,最顶上那把黄铜锁的锁芯泛着不自然的油光——正是钱记绸缎庄库房的款式。

  里屋传来咳嗽声。

  李捕头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肋下的白布又渗出暗红:"老张,当年给钱记打锁时,他可提过什么特别要求?"

  张铁匠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冲过去闩紧门闩,又搬来条长凳顶上。

  他转身时,后颈的汗顺着老树皮似的皱纹往下淌:"钱老板...上个月开始总往城西废仓库跑。"他抓起块破布擦手,布上沾着黑色油渍,"说是存货,可每次去都赶在月黑头,带的箱子沉得能压折扁担。"他突然压低声音,"前儿个我给那仓库换门闩,瞅见箱子上刻着龙纹——和您怀里玉片上的纹路,像!"

  方仁杰的手指在腰间铜钲上轻轻一叩,短刃在铜钲里发出细微的清响。

  他与李捕头对视一眼,后者虽面色苍白,眼底却燃着淬过的钢火:"废仓库位置?"

  "西城墙根,挨着染坊旧址。"张铁匠扯下块破围裙包起铁钳,"二位要去的话...当心门后埋了铁蒺藜。

  钱老板说那仓库闹过鬼,可我瞅着,比鬼还凶的是人。"

  城西的风裹着染坊残留的靛蓝味,吹得方仁杰后颈的燎泡生疼。

  他踩着碎砖绕过半堵断墙,废仓库的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青砖门楣上"同福粮栈"四字早被剥得只剩个"福"字,门环上缠着拇指粗的铁链,锁孔里塞着半截蜡油。

  方仁杰正弯腰捡起块碎瓦,他摸了摸怀里的七块玉片,想起李捕头渗血的伤口:"九局要的是局,不是人命。

  现在冲进去,怕是正合他们心意。"

  李捕头倚着断墙喘气,见他点头,便伸手按住腰间的捕快刀:"我守西边,你去东南角。

  若有动静——"

  "吹铜钲为号。"方仁杰摸出铜钲,拇指摩挲着边缘的云纹,"您伤口没好,别硬撑。"

  李捕头没接话,转身时袍角扫过满地碎瓷,发出清脆的响。

  方仁杰猫着腰绕到仓库侧面,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墙角堆着半筐生锈的铁钉,铁钉上缠着几缕金线,正是六扇门官服的暗纹。

  他蹲进齐腰高的野蒿里,目光死死锁住仓库大门。

  更漏敲过三更时,风突然停了。

  方仁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虫鸣,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吱呀"一声——仓库门竟从内向外被推开!

  月光顺着门缝淌进去,映出五个蒙黑布的身影。

  为首者扛着口黑檀木箱,箱身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中间两人抬着块裹满油布的长条物,油布缝隙里露出半截刀刃的寒芒;最后两人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渗出几点暗红,像被踩碎的石榴。

  方仁杰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看见为首者抬起手,月光落在腕间——是块羊脂玉镯,与三天前破庙尸体心口的玉片纹路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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