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薛贞柳:“???”
闹了半天,就这?!!
虽是不希望他二人起冲突的,但颜荣这过于没有骨气的谄媚表现、前后不一致的言行矛盾,还是令她气得直咬牙,手中的帕子都快要绞断了。
“出息!”她暗自骂道。
“怎么了?阿娘?”冬宁瞧着两个男人终于会师,面子上倒是一派和气,没有闹出什么难看的场面,长舒了一大口气,这才注意一旁母亲的异常。
眼见得丈夫已经快要将未来的女婿迎过来了,她缓缓出一口气,调整着表情,靠在女儿耳边悄声道:“还好你男人是个有本事的,否则若是像我,摊上你爹这样的,那真是要跟着他,受一辈子窝囊气!”
几位家眷也已经纷纷起身,以示迎接,冬宁看着母亲口中自己家那位“有本事”的男人,不自觉就红了脸蛋子。
奇怪,明明跟他能做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可这下夹在家人中间,再去见他,却感觉,确乎又是不一样的。
这闺阁女子待嫁的羞赧之情,竟是不觉间悄然攀上了心头。
章凌之凤眼淡扫,见小姑娘竟低着头不去看他,脸上还飞着两团红云,紧挨在母亲身旁,这矜持羞涩模样,哪里还有夜闯他房间的大胆恣肆?
这小丫头,当着父母和他,还有两幅面孔呢。
唇角不由弯了弯,很快又收敛起来,向薛贞柳拱手行礼。
“颜夫人,好久不见。”
“是是是,又见面了,我瞧着章大人,比之前竟是又英武神气了许多。”薛贞柳这次存了跟他结好亲家的心思,也想把过去的龃龉揭过,说话都倍加客气了起来。
但这话也不全然是溜须拍马的,权势养人,他瞧着实在比之前因侄儿之事颓丧的模样,要振奋多了。
寒暄了几句,颜荣又极其热情地介绍起家里的宝贝们,“这位是犬子,颜春禹;这位是岭南出生的幺女,颜夏菱。”
颜春禹是个胆大的,他抬起头,毫不顾忌地将这位未来的姐夫上下打量,但也不敢口出狂妄,只是心中默默给他打了个高分儿。
一群大人中的小娃娃,必定极其容易成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颜家的幺女也不例外,章凌之很快便被她吸引了去。不愧是颜家的又一位女儿,她眉眼间的颜色,同冬宁实在有七分相似。叫他不禁想着,若是冬宁这个年纪,怕不是就长这模样吧?
小菱儿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啃着,一边睁大那双浑圆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叔叔。
颜荣见他留意到了小女儿,怕他被拂面子去,连忙道:“家中幺女认生。”
话刚落地,似是故意要跟父亲做对般,小菱儿忽然松开母亲的脖子,肉乎乎的小胳膊朝章凌之伸过去,“乌乌,抱抱……”
她不会说“叔叔”,发出音来,便成了“乌乌”。
一家人都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逢陌生人就哭的小菱儿吗?!
率先跳出来的是冬宁,“你不让我抱,倒叫他抱,谁才是你亲姐姐啊?!”
一院子的人哈哈笑出了声。
小菱儿知道这个陌生的女子在生气,可好像有点不知为何她在生气,只把眼睛瞪得更大,懵懂地看着她。
冬宁手叉腰,气怒道:“哼!你个重色轻姐的家伙!”
“哈哈哈!!”
这下,大家笑得更是欢了。
这一大院子人,闹闹哄哄、吵吵嚷嚷的,颜荣颇不好意思,低声地跟章凌之道歉:“叫阁老见笑了。”
“不会,这样很好,我倒是羡慕你们一家人,热闹。”
薛贞柳知晓他身世凄惨,自然领会他在说什么,忙不迭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阁老如不嫌弃,常来家里坐坐。”
不知谁又开启了个有趣的话头,院中依旧笑声不断,芳嬷嬷还在灶上翻动锅铲,独属于黔南的酸爽香气徐徐飘来,直钻人鼻子。
冬宁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却在这笑语喧哗中,同他对视上。
他眉梢挂笑,那双向来冷然的眼缀着细碎的星光,群星闪耀中,唯有她,是不灭的永恒,追逐的方向。
冬宁想,在这一刻,幸福二字在她心中切切实实、明明白白,有了它的模样。
*
红烛高照,喜字帖窗。
冬宁像一樽木偶被摆布了一整天,终于安安心心地坐在了新房里。
摸摸这紫檀木的床沿,再抚一抚这大红芙蓉绣花锦被,这里说是新房,可其实,她对这张床简直不要太熟悉,自己不知在这床上,做过多少羞人的事情。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还从未真正地拥有过彼此。
想着想着,她轻咬下唇,齿尖蹭上点口脂,脸上又起了点热意。
章凌之还在前院应酬,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历来婚礼就是这样,新郎官不被人灌个好几轮,是绝不会放他走的。
不过他现在这身份,敢于灌他酒的人估计也没几个,别人劝一劝,他给个面子便喝;若实在不想喝了,也没谁敢舔着脸上去犯忌讳。
这样想来,不由替他舒了口气,还好,不至于被闹得太狠。
可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