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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备了红泥小炉,打完饭菜回来再热一热。

  少年笑眯眯的,将这些烦恼一股脑的埋在肚子里,只把学堂里好玩的事情絮絮叨叨讲出来。

  “我在寝室里,弄了一个红泥小炉,夜间读书肚子饿的时候,悄悄的煮点面条,将家里带去的鸡枞油,腊肠撒上去,那味道,简直绝了!”

  刘青青有些担忧:“府学不是双人间么,夜里煮面条,你室友会不会介意?”

  郭守云面上一窒,府学寝室都是双人间,但他是单人间。

  因为,他的室友,被他弄走了。

  他原本的室友叫萧昕言,是个欺善怕恶的小人。

  一直对他冷嘲热讽,他懒得搭理。不过那日,萧昕言这厮,嘲笑他的被子是大红大绿,村得掉渣,他忍不住怼了几句。

  后来趁着他去饭堂打饭,萧昕言故意将茶水泼在他的被子上。

  等他回来发现的时候,被套已经被洇湿,连里头雪白的棉花也变得脏兮兮的,那一刻他是真的生气了。

  之前萧昕言阴阳怪气说风凉话,说他土,嘲他村,他都不吭声,这次,他直接将茶杯砸在萧昕言头上,压着他打了一架。

  萧昕言比他大三岁,但哪里是从小就搏命的郭守云的对手,再加上这半年,刘家伙食营养均衡管饱,他身强力壮,萧昕言这白斩鸡被打得哭爹喊娘:郭守云双手死死掐在他脖子上不松开,即便萧昕言拿鞋抽在他脑袋上他也巍然不动。

  最后将萧昕言掐的翻了白眼昏了过去,郭守云才撒手,恨恨踹了萧昕言好几脚,往他口里灌了一瓶纯酿,施施然去外面丢瓶子。

  上完课的山长被一条野狗叼走了荷包,满府学追捕野狗,野狗仓皇之下,跑进了学子们的院子,呲溜钻进郭守云他们的寝室。

  山长一路急追,一进门便看见睡在地上的萧昕言,以为他犯了隐疾,哪里还顾得上野狗,大呼小叫招来一院子的人。

  等靠进了才闻到萧昕言身上浓重的酒味,满腔的担忧瞬间化作愤怒,立刻呼来司寝先生。

  司寝先生吓得一头白毛汗,这事透着诡异,但又合情合理。

  学舍里萧昕言欺负新来学子的事,他有所耳闻,他第一反应就是,萧昕言被算计了。

  郭守云是知府塞进来的关系户,虽然他家是乡下的穷小子,可是代表着知府大人的颜面,有些东西,只要没有证据,糊里糊涂便过去了,但这次,萧昕言算是碰到了硬茬子。

  还主动将把柄明晃晃的送到人手上,时运背到老家被山长亲自抓包。

  学寝挨在一起,周围围着一圈的学子,大家稍微一凑近,就能闻到萧昕言身上浓重的酒香,幸灾乐祸嘻嘻哈哈讨论着他,他还兀自醉酒沉睡。

  萧昕言完了。

  司寝陪笑:“萧秀才平日很是上进,许是误会,不如让他辩解一二!”

  他端来一盆冷水将昏睡的萧昕言泼醒,睡梦中的萧昕言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嗓子眼有种烈火般灼烧的撕裂感,长大嘴巴啊啊啊半天,话没说清楚,酒隔却把山长熏得一个趔趄,山长气得胡子都歪了,这些学子真是反了天,越来越混,大白天的违规酗酒。

  萧昕言稀里糊涂喜提闭门思过一年,也就是说,休学回家一年,明年参加入学考试,若不过关,以后和府学无缘。

  除了司寝,大家没有怀疑过郭守云,毕竟,在萧昕言大嘴巴的宣传下,郭守云是个乡下买不起几本书的穷小子,因为意外,为迷路的知县大人指了路,走了狗屎运,才成了树枝上的假凤凰,只要期末岁考,必然被府学清退。

  这样的懦弱胆小穷小子,平日被萧昕言欺压得死死的,看看,现在他还害怕得在一边颤抖着身子呢。

  郭守云是气的,废了他那么大的功夫,才弄了一个休学,他的被芯是刘青青亲手弹出来的,萧昕言这厮竟然往上面倒茶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后来,他悄悄出门,翻到萧昕言家,趁着他上茅厕的时候,套了个麻袋打了一顿扔到茅坑里,心里那股子郁气才散了些。

  后来听萧昕言那些狐朋狗友只言片语,萧昕言惹了厕神,一进茅厕便抖腿,吓得不敢再一个人上厕所。

  万千思绪在脑子弹指一瞬,这些小事就不用和家里人说了吧。

  他笑道:“我原本有一个室友,只是他生了病,请假休学回家,暂时不来府学!”惹了侧神也是病,得治。

  刘青青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有再问,嘻嘻哈哈道:“阿云赶了一天路,不如明日再说?”

  郭守云是她看着一步步,从不会说话的狼崽子,变成腼腆怕人的农家小子,到寥寥而谈的小书生,两个人朝夕相伴,他的每一次兑变她都有参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笑容她熟知于心。

  若他是真心实意的笑,他的眼角会不自觉翘起来,形成一个漂亮的小弧度,而现在,他虽然在笑,但是,眼角的弧度依旧是下榻的。

  阿云撒谎,他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的心底蒙上一层阴翳:她的阿云,被校园凄凌了!

  等大家都睡着了,刘青青起床,摸到后院,果然在棉花黑炭的木窝旁,看到发愣的

  郭守云。

  月光下,他只着中衣,清冷的夜色中,他抱着棉花黑炭,眼底都是萧瑟。

  这一瞬间,刘青青心疼极了,她走过去,握着他的手:“阿云,我们不去府学读书了吧!”

  郭守云震惊不解:“干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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