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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邓芝篇——舌安吴蜀

emsp; “经纬之才”!“明珠蒙尘”!这八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量重逾千斤。我邓芝半生飘零,自诩腹有良谋,却从未奢望过能被这样的人物如此评价。那日在雒城噩耗传来时,我于他眼底看到的痛惜与决断,此刻终于有了明确的指向!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激荡得我几乎站立不稳。是激动,是惶恐,是多年郁结一朝得遇明主的百感交集!我撩起衣袍下摆,双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触地,声音因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

  “芝……芝,一介微末寒士,蒙丞相不弃,竟识此陋质!此身此命,从今而后,愿为蜀汉,为丞相,效犬马之劳!纵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章武三年,白帝城。永安宫那浓得化不开的药石气息,混杂着死亡将至的腐朽味道,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我作为丞相诸葛亮随员中的一员,肃立在寝宫外殿的阴影里,距离那扇隔开生死的门扉仅数步之遥。殿内烛火摇曳,将里面的人影模糊地投射在门扉的素绢上。刘备那曾经雄浑、此刻却断续虚弱的声音,如同钝刀刮过骨头,断断续续地透出来,每一个字都敲打着殿外群臣紧绷的神经。

  “……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君可自取!”

  这石破天惊的四个字,如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外殿!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甚至能听到身边同僚骤然停滞的呼吸声和牙齿轻微的打颤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似乎都为之冻结。这……这是何等的信任?又是何等的试探?亦或是……临终前对身后江山最深的忧虑与无奈的托付?

  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沉重无比,仿佛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那是头颅重重磕在坚硬地面的声音!透过门隙,我清晰地看到那个身影——那个以智慧与从容令天下敬畏的身影,此刻正匍匐在地,肩头剧烈地耸动。他叩首的位置,地砖上迅速洇开一片暗红!那是血!是诸葛亮以头抢地,泣血陈词!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撕裂心肺的痛楚与无与伦比的决绝。我站在阴影里,浑身冰冷僵硬,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眼前那片迅速扩大的暗红血迹,与耳中那泣血的誓言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足以铭刻终生的图景。我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何会在我这微末小吏身上投下目光。蜀汉这条船,承载着太多人的性命、理想与无法推卸的重负,已驶入惊涛骇浪之中,随时可能倾覆。他需要每一根能用的桅杆,每一块能堵漏的木板,无论大小,无论出身。白帝城托孤,那叩首流血的沉重一幕,将“忠诚”二字,以最惨烈的方式,烙进了我的骨髓深处。

  章武三年四月二十四日,先主驾崩。蜀汉的天空仿佛塌陷了一角。丞相诸葛亮总揽朝政,扶幼主刘禅登基,改元建兴。朝局甫定,来自东方的阴云便骤然压境——曹魏五路大军伐蜀!消息传来,成都震动。我亲眼看着丞相府彻夜灯火通明,丞相的身影在窗纸上映出,整夜未曾离开过地图和文书。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笼罩着整个朝廷。

  一日,我被召至丞相府书房。案上摊着东吴的舆图,丞相面色凝重,眼中布满血丝,疲惫难以掩饰,但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火焰。他抬起头,目光如电,直刺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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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苗,今东吴观望,首鼠两端。魏兵压境,五路来攻,国势危如累卵。孙权之心,难以逆料。然吴、蜀两国,实为唇齿。唇亡齿寒之理,孙权岂能不知?我欲遣使往说之,复结盟好,共御强魏。” 他顿了一顿,声音低沉而有力,“此行使者,非但需通晓利害,更要胆识过人,能于刀斧之下,面折其君而不失国体。遍观朝中,唯伯苗可当此任!”

  “刀斧之下,面折其君!” 这八个字重逾千钧!我瞬间明白了此行的凶险。孙权素以反复无常、手段酷烈着称,张温、殷礼等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此行,九死一生!

  然而,白帝城那叩首流血的身影,那“继之以死”的誓言,骤然浮现在眼前。蜀汉若亡,丞相呕心沥血所维系的一切,都将化为齑粉!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顶门,压下了所有恐惧。我撩袍跪地,声音斩钉截铁:

  “丞相所托,芝万死不敢辞!纵使东吴殿前布满刀斧,芝亦当以三寸之舌,申明利害,必说动孙权,复结盟好!若不成……唯以死报国恩!”

  建兴元年秋,我持节杖,乘扁舟,顺江而下。两岸猿声凄厉,江风带着湿冷的肃杀之气。船入吴境,所遇盘查之严密,吴军士卒眼神之警惕甚至隐含敌意,都印证着此行的艰难。及至石头城,馆驿安置,一连数日,吴主孙权避而不见,只遣些寻常官吏虚与委蛇。我心中冷笑,深知这是孙仲谋惯用的伎俩,意在消磨使者锐气,试探蜀汉虚实。

  终于,传召的日子到了。步入吴宫大殿,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殿宇轩敞,金碧辉煌,侍立的武士甲胄鲜明,手按刀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毫无掩饰地落在我身上。两侧文臣武将,或冷眼旁观,或面带讥诮。大殿深处,高高的御座上,孙权端坐其上。他身着王袍,面容沉静,眼神却如深潭,看不出丝毫情绪,只隐隐透着一丝审视与玩味。

  行礼已毕,我尚未开口,孙权低沉的声音已在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邓大夫远来辛苦。然寡人有一事不明,欲请解惑。昔日吴侯曾与刘玄德结盟抗曹,赤壁之功,吴实居多。后玄德却背盟窃取荆州,致使两家反目,刀兵相向,关云长败走麦城,此皆蜀之过也。寡人常思之,蜀主反复,实无信义可言。今汝主幼弱,国小民疲,魏主势大,遣使来吴,莫不是惧魏国兵锋,欲引我江东为援,暂解燃眉之急?待他日稍安,复效昔日背盟之举乎?若如此,寡人何以信汝?”

  他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字字如刀,直指蜀汉昔日“背信弃义”的旧账,更暗讽蜀国弱小、朝不保夕,此来不过是摇尾乞怜。殿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两侧武士的手似乎更紧地握住了刀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那些吴臣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幸灾乐祸和轻蔑。

  我深吸一口气,白帝城那叩首流血的画面再次清晰。恐惧?此时已无暇顾及!我挺直脊梁,迎着孙权那深不可测的目光,朗声而答,声音在肃杀的大殿中异常清晰,竟带着金石之音:

  “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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