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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救命恩人。”

  沈宜倏然笑了。

  铁链刮擦砖石地面的刺耳声忽得响起,二人正回头去,门再度打开,黑色茧绸衣服的太监压着一个浑身散发血腥气和恶臭的人进了屋,那人手脚皆有铁链,执刑的太监将铁链末端与地面的铁环扣住,向二人行了一礼后离开。

  “宋福民。”

  沈宜这一声,让木然的囚徒如梦方醒,从一动不动的停滞,到猛然跪地,叩头大哭:“沈大人,我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真的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

  他叩头的间歇,跳蚤随着甩动的头发落向了四周,梁道玄趁着他抬头时看清此人长相,兀得一惊,竟是殿试那日追着长公主一路跑的年轻小太监。

  可此人已然面容枯槁,嘴唇皆是渗血伤痕,手摸过的地面也留下模糊的血渍。

  “我没有说是你放走长公主殿下,但你玩忽职守,不肯交代在追回殿下前见了谁,这才是你接受惩罚的缘故。”

  沈宜没有疾言厉色,也不大吼大叫,语调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却让被唤作宋福民的小太监抖如筛糠。

  “我……我就是出去转转……”小太监带着绝望的哭腔,五指紧紧叩地。

  “那日你在殿下身边当值,却擅自离开,去见了隆怀宫一名名叫冯小钗的宫女。”

  一句话犹如惊雷,宋富民的哭泣戛然而止,呆呆抬头望向沈宜,甚至忘记回话。

  “但你并不是主动去找她,而是她拖人送信,要和你见上一面。她今年九月就要放出宫去了,她不想回乡,想在帝京留下。冯小钗会做几道宫中的吃食,她想拿着这些年在宫中攒下的银钱于南城买个铺面,做些糕点果子的生意,求你帮衬帮衬。”

  从宋福民的表情看,梁道玄猜到沈宜的情报每个字都是真的。

  “你一直喜欢她,知道她出宫后仍然留京,自然欢欣,预备把自己的积蓄也取出来给她,你们一起合开个卖点心的铺子。说完这些,你再回殿下寝宫,却找不到殿下了,情急奔出,后在前朝东侧撞见了梁国舅。”沈宜短暂停顿,再道,“我说得可有错?”

  宋福民的眼睛在煌煌烛照的室内,也已是死水一滩。

  “你知道自己犯了忌讳,怕连累冯小钗,主动来投案,熬过几轮刑,都没把她供出来。但是你是否知道,那日是有人给了冯小钗五十两银子,让她引开你,这样好使人动手放出公主。我让人再给她五十两,她就什么都说了,她说是你玩忽职守得意忘形,主动丢下了长公主殿下,她谎称那日并不清楚你当值,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一百两,你在她眼中,只值这个价码。”

  沈宜自怀中取出两张五十两银票,信手抛出,银票缓缓而落,正落在宋福民失去聚焦的双眼正前。

  宋福民呆愣着,沉默着,好像已经睁着眼死去,沈宜也不再言说任何话语,作为旁听者,梁道玄也只能在心中沉沉叹息。

  这时,宋福民却仿佛骤然苏醒,狰狞着面孔,扑向那两张落地的银票。铁链哗哗作响,他也如野兽一般嘶喘,将两张银票撕了个粉碎,连手腕被铁环收紧勒出血迹都浑然不觉。

  沈宜轻触身侧墙上一铁签,不一会儿,方才的刑讯太监便走了进来。

  “带他下去,把他和冯小钗关在一起。再带下一个来。”沈宜道。

  刑讯太监领命带人离去。

  “不用留下签字画押或者人证么?”梁道玄问。

  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精心策划的杀局,布局在宫中这部分,或许已让沈宜解决了。

  “有宋福民一个人的就够了。”沈宜平静道,“下一个人与国舅爷也有些渊源。”

  梁道玄经历方才这一切,冷静是他的素养,但内心却无法平静。只是事关妹妹安危,没有他心软的余裕。

  “蒲荣有一个徒弟,跟了他许多年,蒲荣去北威府向您传太后口谕时并未带他去,所以他并未参与蒲荣卖主求荣之事,也逃过一劫。去年,他大病一场被放出了宫,没想到,在外面竟起了为师父报仇的念头,买了个孩子送到宫中替自己传信。”

  “这人你应该带不进宫审讯。”

  “国舅爷英明,我的人赶到时,他已经在家中悬梁自尽了。我能带到你面前的,只有他买来入宫这个孩子。就是他替人传了话,调走了宋福民。”沈宜不再卖关子,“国舅大人,外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多,能问的也不多,要烦请您亲自动口了。”

  “这是自然。”

  梁道玄答允后,人就被带了进来,还是一样的锁链与方式,小孩子年纪不过十岁上下,相比宋福民,他没有受刑,只是脸上脏兮兮满是惊惶,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两个成年人。

  宋福民受刑,大概率是沈宜惩罚他玩忽职守。这个孩子是链接宫里和宫外线索的关键,也有好好保存的价值。

  不得不佩服沈宜权衡利弊的心智与魄力。

  “你叫什么名字。”

  梁道玄的审讯方式也和沈宜全然不同,他问话的语气有种闲谈般的平和,沈宜听了却有一瞬淡淡的笑意。

  国舅爷用得招数,是威而不伤,或许对小孩子是非常有用的办法。

  “柴玉……”

  “年龄和籍贯呢?”

  “十岁……是京畿道古家峡村的……”

  “这个是你干爹告诉你的,还是你原本的家?”

  柴玉的惊讶不输方才知晓真相的宋福民,他是个孩子,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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