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顾少。"她捏着杯底走进阁楼,茶渍在指腹压出个淡褐色印子,"周明远常喝的云雾茶,老钱家也有。"
顾承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接过杯子,茶渍里混着极淡的茉莉香——那是周宅三姨太从苏州带回来的香粉味,苏若雪上个月替周太太管账时提过。"阿奎,去周宅后门守着。"他将杯子塞进陈科长手里,"让弟兄们把老钱家的茶渣收走,送去法租界的化验室。"
凌晨六点,染坊外围已拉上警戒线。
顾承砚站在锅炉旁,看拆弹专家用镊子夹出最后一个齿轮,金属碰撞声像敲在他心上。
苏若雪捧着个牛皮纸袋跑来,发梢沾着晨露:"伪造的山田信一指令写好了。"她展开信纸,墨迹还带着薄荷香,"用了小林商事专用的樱花水印纸,笔迹模仿的是山田的中文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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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接过信纸,"立即撤离"四个字力透纸背。
他望着染坊烟囱里升起的第一缕炊烟,嘴角勾起抹冷笑:"周明远和另一个嫌疑人李会计,今早会收到这封信。"他指腹敲了敲信纸边缘的樱花印,"日本人最信等级制,山田的指令比炸弹还管用。"
上午九点,周宅后门的阿奎发来消息:周明远拎着皮箱往码头跑,皮箱锁扣没扣紧,露出半截导火索。
李会计则抱着铺盖卷往虹口方向走,被巡街的警察拦住时,怀里掉出张未寄的日文明信片。
商会大厅的铜锣在正午十二点敲响。
顾承砚站在台阶上,望着被押着的周明远和李会计——周明远的湖绸马褂沾了泥,李会计的眼镜碎了半片,镜片扎在脸上渗着血。
他举起老钱家搜出的定时装置,阳光透过铜齿轮在他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各位同仁,清道夫行动的炸弹,炸不垮咱们的染坊,更炸不垮中国人的脊梁!"
人群里爆发出掌声,张主管抹着眼泪喊:"顾少说得对!
明儿我就让儿子把婚期提前,就在染坊门口办喜酒!"
苏若雪站在门廊下,望着顾承砚被人群围住的背影。
她摸出举报箱的钥匙,钥匙齿在掌心硌出红印——箱子里躺着二十多张纸条,最上面那张是染坊学徒写的:"看见周大少往锅炉里塞过纸包"。
黄昏时分,商会通告贴满了上海的电线杆。
顾承砚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晚霞把"实业救国博览会"的横幅染成血色。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苏若雪的名字,指针正指向五点一刻——那是《申报》记者林怀远惯常去霞飞路咖啡馆的时间。
"若雪。"他转身时,苏若雪正往举报箱里添新锁,"帮我备份资料。"他望着她发间的茉莉,声音轻得像叹息,"关于日商在闸北圈地的账,要最细的。"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几片黄叶打着旋儿落在通告上,恰好盖住"表彰"两个字。
顾承砚望着楼下匆匆而过的报童,他们举着号外喊:"顾氏粉碎炸弹阴谋!"他指尖抵着下颌,望着远处租界里飘着的太阳旗,轻声道:"真正的战争,不在枪炮之间,而在人心之上。"
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缝着的密袋——里面装着染坊所有职工的名单,每个名字旁都画着颗五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