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一下,将空的酒碗倒过来,向众人展示。 “在下不才,备了些酒食,还请众将士赏脸,好好喝个尽兴。”
萧睿安倚重东厂,致使宦官地位高涨,放眼朝堂内外,宗亲百官对得脸的宦官,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但背地里或多或少还是瞧不起这些当太监的,觉得他们是没根的东西,是不堪的存在。
更何况荆肖嘉在朝野里名声不佳,在座的许多将士,原本都对他无甚好感,甚至隐隐排斥。
然而这段时日里行军操演,荆肖嘉皆与兵卒们同吃同住,没有丝毫特殊待遇,不禁令众人刮目相看,关系也拉近许多。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督主好酒量!”
这一开头,所有人都嘻笑附和起来,仅仅是片刻间,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起来。
荆肖嘉笑看他们聊天胡侃,偶尔也插几句话。
“我出征前刚娶了媳妇,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我从小就喜欢她,喜欢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人娶回家,才刚揭完盖头,连圆房都来不及就匆匆进了军营 ……我想她啊,没日没夜地想!”
年轻将士兴许是喝多了酒,神志不太清醒,抱着酒坛不断嚷嚷。
荆肖嘉听了这话,一下子想起裴安夏,脸上的笑容不禁凝滞。
白芷的书信从未间断过,透过那些文字,他可以得知获知裴安夏的近况。听说她孕吐渐缓,胃口也慢慢地恢复了,只是身上依旧没长几两肉,也不知腹中胎儿能不能顺利长大。
无论白芷描述得再怎么生动,见不到她的人,荆肖嘉觉得心里头像是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主动给裴安夏写信,可是每次好不容易提起笔,却又开始踌躇,不知该如何下笔。
犹豫间,紫毫笔停在半空中,笔尖滴落几滴墨汁,在洁白的纸面上迅速晕开,毁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荆肖嘉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明明她也曾亲口说过,想要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真的是他误会她了吗?但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前世他抛掉了所有尊严,央求她不要承宠,萧睿安能给她的东西,权势、地位、宠爱,他都能给她。
裴安夏听完他的乞求,却只是轻轻拨开他的手说,“我当初之所以选择入宫,为的就是成为皇上的宠妃,诞下皇上的子嗣,光耀家族门楣……这些,你恐怕给不了。”
荆肖嘉至今都无法忘记,亲手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别的男人床上,那种绝望又屈辱的滋味,仿佛是被人推到悬崖边缘,一掉下去就是万丈深渊。
再后来,裴安夏如愿成为萧睿安最宠爱的妃子,地位仅次于皇后,民间甚至出现不少话本子,称颂帝妃之间的深厚感情。
他们多么般配啊,若不是他的重生打乱了裴安夏的计画,她说不定早就攀上皇帝,和他双宿双栖了。
荆肖嘉的思绪无比复杂,他一方面怀疑裴安夏的真心,另一方面又抱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想着裴安夏或许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
尤其裴安夏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荆肖嘉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疑神疑鬼,只会让感情加速恶化,可是没人给过他安全感,也没人教会他怎么信任一个人。
出于逃避的心理,这将近半年的光景里,荆肖嘉从未尝试联系过裴安夏,哪怕只言片语。
现在想来,也不知她是否会怨他一走了之,音讯全无。
荆肖嘉暗自抿了抿唇,随即拿起酒碗,兀自喝起来。
他喝酒的速度不快,也没配什么下酒菜,只是慢慢地啜饮,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矜贵,直到喝完了整整一壶烧刀子,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一阵难言的灼痛。
喉咙好疼。
因为疼痛,他眼尾泛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督主,您没事吧?是不是喝醉了?”
“这可不是寻常米酒,是货真价实的烧刀子啊!就您这个喝法,嗓子恐怕得疼到明日。”
荆肖嘉张嘴吐出几个字,声音很小,旁边的人没听清,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荆肖嘉却没有答话,醉眼朦胧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于是无人能够知晓,那句他只有借着酒醉,才敢吐露出口的话是——
裴安夏,我好想你。
没日没夜的想。
第24章比白月光更具有杀伤力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隔日晌午, 裴安夏正手捧一碗燕窝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主, 肃王殿下率领军队凯旋归来。皇上有旨, 今晚宫中设宴, 为殿下和诸位将士们庆功,阖宫妃嫔皆受邀出席。 ”
裴安夏手指捏着银勺, 漫不经心地在碗里搅拌,“我知道了。 ”
她神态平静, 面上不见丝毫波澜,好似全然不在意。
袭香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 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督主回宫后, 先是去向皇上述职, 这会儿人还没出干清宫。小主若是现在过去, 指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
裴安夏抬眼睨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 “谁告诉你,我想见他的? ”
袭香怔愣片刻, 目光下意识瞄向她的肚子, 眼神里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