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这是座破旧的院子,前院的土地上都是杂草,里面的屋子,顶上破烂的房梁都露出来了,还真只有西屋是好的,顶上的草皮,还算完整。

  这是南方还是北方?

  仅仅从老房子上,她分辨不出地域差别。

  在西屋看了一圈,找到几块烂木板板,余诺依随便收拾了一下,就铺在地上了,然后掏出被子垫上,又掏出薄薄的垫子,就有了干净的床。

  在坍塌的地底下待了几天,她怕黑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有了。

  躺在床上,放松身体,竟然很快就睡去了。

  牛棚里。

  妇人回到牛棚,就看到丈夫正在门口徘徊,看上去很焦虑的样子。

  “怎么了?”

  “你进来看。”老头子招手,视线警惕的扫过四周。

  当阮宛看到草垛后面那一兜雪白的精米之时,眼睛都直了,伸手拎起,差不多五斤的重量。

  “这,谁拿来的?”阮婉低声道。

  “你说呢?”除了那个丫头,还有谁会来他们这个脏臭的牛棚。

  看丈夫这样,她就知道,是刚才离开的姑娘,疑惑窜上心头,“明天,给她送回去吧。”

  老姜没说话,转身就回了床上,那意思不言而喻,默认妻子的决定。

  阮婉将大米藏进洞里,盖上板子,铺好黄土,再整理好稻草,这才躺回床上。

  “老姜,你说这姑娘,是哪里来的?”

  “不知道。”那双清正的眼睛,不是假的。

  希望她不会被发现吧。

  余诺依是被铜锣声乓醒的。

  有很多人在喊着什么,一声又一声,群情激奋,还有人在敲锣,砰砰砰,从村头到村尾,不想听到都不行。

  这是在干啥?

  余诺依从后面的墙头爬山屋顶,掏出望远镜。

  一眼看到那些身上穿着红马甲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长长的棍子,有的还有枪,两个男人压着一男一女,身上瘦成了皮包骨,脖子上挂着木牌,上面写了些乱七八糟认不出来的毛笔字,然后一群村民跟在后面,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砸在他们头上身上,周围的孩子用石头扔在他们身上,有砸到头上的,孩子们还会发出兴奋的吆喝声,似乎自己打了个胜仗,开心坏了。

  有人会小跑着绕过去,然后冲着两人吐口水,他们低着头,头发上,衣服上,脸上,都是痰,让人恶心的满脸嫌恶。

  虽然那两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但余诺依还是认出来了,是昨晚上的那对夫妻。

  这一刻,余诺依对时代洪流中的黑暗,有了最深刻的感受,心里沉沉的,难受的像是被什么人打了一拳。

  虽然他们才见一面,但她知道,这对夫妻是好人,难怪书里说,下放的知识分子,有很多都死于自杀!

  这样的侮辱,要换成现代的姑娘们,估计能自杀一半以上,这是从外到内的极致羞辱!!

  余诺依目送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村中间而去,却不敢动。

  锣鼓宣天的动静,以及一声声听不太清楚的口号远远传进耳朵,就像是一根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头。

  余诺依蹙着眉,窝在简易床上,不愿去想,那边的批判都是怎么做的。

  这个白日,说不出的煎熬。

  好不容易夜幕降临,余诺依有些坐不住了,找出碘伏,还有云南白药,纱布,棉签,又找了敷贴,装进黑色的塑料袋里。

  想了想,又架起大锅,烧了一锅蛋汤,用阮婉留下的陶罐煮了黏稠的白粥。

  长久不食荤腥的,吃肉会拉肚子,所以,从鸡蛋开始吧。

  两个1.5升的陶罐,一个是粥,一个是鸡蛋汤,用塑料袋盖起来保温,又从空间里掏出背包,放进去,然后向前背着,防止横倒下去。

  借着月色走在村道上,余诺依一路上神经紧绷,直到靠近牛棚一些,依稀可以听到里面压抑的哭泣声。

  余诺依心底一沉,加快脚步,掀开了那道脏黑的牛津布。

  “谁?!!”阮婉似乎被吓到了,发出仓皇的惊呼声。

  “阮姨,是我。”说着,余诺依掏出了微光手电,可以让棚里的人认清自己。

  “是你!!”阮婉红肿着眼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底的红血丝那般深,额头上,鼻梁骨上,嘴角,都有青紫,而她身后,躺在床上的老姜,悄无声息,哪怕她让牛棚里亮堂起来,对方也没有动静。

  阮婉看到余诺依怀里的背包,不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姑娘,你过来,是要做什么?”她找他们,是为了什么?明明都不认识。

  “您别想太多,我对你们没有任何企图,我的身份,暂时不能说,但,阮姨,您记住,我是来救你们的,就够了。您让开一下,我看看姜叔的情况。”

  说着,余诺依往前一步,在阮婉试图挡住她的时候,她把怀里的背包塞进了阮婉怀里,“阮姨,这是鸡蛋汤和白粥,你给姜叔喂了,我先看看他的情况,我这边有药。”

  怀里的重量和热度让阮婉愣在了原地,也就是这一下,余诺依绕了过去,看到了床上的老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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