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众事纷纭

碎了心啊。”

  贺景时拍了拍贺景春的肩膀,他打心里对这门亲事是感到十分感恩的。就连当时两家过六礼时,二老爷考虑到姚家的地位,还特地遵循全套的古礼。

  连当初给姚家的聘礼都差点掏空了二老爷的老底,还是三老爷帮着出了些。

  等午宴开始,长辈与小辈分坐两桌,于花厅用餐。贺景春入了席后,方才真正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大嫂嫂。

  她面容姣好,青丝梳成朝天鬓,鬓边左右各斜插两支三翅桃花莺羽点翠簪,发髻分出的两鬓顶各戴着成对的烧蓝点翠珠蕊海棠钗;一双荔枝眼里闪露着通透和豁达,一对峨眉弯弯,把她的闺秀气质衬得淋漓尽致,桃腮微红,笑不露齿。

  偶尔与贺景时目光交汇时便会脸颊微粉,眼含羞涩,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羞涩憨态。

  她低头用饭时,发鬓上的白玉八宝璎珞坠儿,以及隐在发间的金累丝嵌宝石鬓花上的小流苏轻轻晃动,露出成色极好的光泽。

  她今日穿着宝石青满底木芍药醉仙颜褙子,搭着的宝蓝色八宝奔兔福湘裙,这一身配着她颈间上戴的青石点金链显得相得益彰,十分贵气。

  贺景春初见世家贵女这般装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见贺景媛一直盯着姚氏耳边的鎏金嵌佛手蓝宝石刻佛手耳坠,眼中满是艳羡。她面上虽仍带着温和的笑意,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赤金蝴蝶坠,语气中难掩酸意:“嫂嫂耳边的耳坠真是好看,不像我今日戴的这一对赤金耳坠,粗糙得很。”

  贺景春几个当没听见她说的话,只是低着头扒饭,贺景春都快笑出来了,这人怎的还是这般小家子气?大嫂嫂出身名门,所戴之物自然名贵,怕是贺景媛从未见过,这才眼热。

  姚氏闻言抬眸,荔枝眼弯成月牙:“比不上三妹妹罢了,妹妹今日的发饰搭配倒是比我的好,改日嫂嫂可要请教一下。”

  贺景昌看到贺景春每次听到贺景媛说话,就要猛扒两口饭,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瞬间也明白过来。

  贺景时则皱起眉头,满脸不悦,自己三妹怎么都这么大了还这副德行,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好就要跟人家要。可他不好当着弟弟妹妹面前说她,只得轻咳两声示意贺景媛收敛。

  贺景媛却是轻哼一声不说话了,显然是在生贺景时的气。

  昨日她见四妹妹贺景姿发鬓上新得一支羊脂玉雕荷花穿蝶发簪好看,十分喜爱,竟让身边的灵丘直接动手去拔。贺景姿不肯,二人便扭打起来,恰巧被下衙回来的贺景时撞见。问清缘由后,贺景时狠狠教训了贺景媛一顿。

  当时贺景媛还理直气壮地和他反驳回去:“大哥哥,如今我可是要嫁给庆丰伯,日后是伯爵夫人,你就是娶了姚家的女儿又怎么样,也管不到我头上来。”

  这话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如今攀了个好亲事,行事愈发张狂,贺老夫人和二夫人都由着她来,也不管教。

  贺景时当时气的拉着贺景姿就走,也不回头看她:“这般性子进了伯爵府,日后有你哭的时候。你以为庆丰伯和他家老夫人是好相与的?”

  ......

  这顿饭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宴席散后,尚未及笄的众人,如同孩童一般,浴兰前后都要在额头画个 “王” 字,以求驱散邪祟。青林院顿时热闹非凡,乱作一团。

  贺景明早就跃跃欲试了,从包里掏出砚台和墨块,嘴里咬着笔开始拼命研磨,胡乱抹了两笔,就忙不迭的要往贺景昭的脸上画:“别动!给你画个威风的王字!”

  结果被三老爷骂了回去:“糊涂孽障,用什么墨,用雄黄啊!你脑袋上画的蠢样王八不成?”

  贺景春忍不住倚着门怪笑了两声,被贺景明逮住了,拿起女使准备在碟子上的雄黄,拿着雄黄混着墨汁的笔就往贺景春脸上戳。

  笔尖 “啪” 地戳在眉心,溅得脸上都是金黄。

  一时间隔间热闹得很,嬉闹声、笑骂声此起彼伏。等众人玩闹过后,贺景时拉着脸上满是笔墨的贺景春,哭笑不得的给姚氏介绍:“这是......这是三弟弟。”

  贺景春忙拿了帕子擦了脸,和姚氏见了礼。姚氏掩唇轻笑,鬓间璎珞轻晃,眼中满是笑意。待贺景媛离开,她示意女使拿来一个匣子,温和道:“就属你没拿见面礼了,我本想着差人给你送去,可你大哥哥却说,要见了面再给才合礼数。”

  她的声音很好听,比檐角新酿的梅子酒还要清甜。贺景春伸出黑黢黢的手,忙谢了姚氏。

  回蟾花堂的路上,丰年忍不住问道:“三爷,您说庆丰伯怎就看上咱们家了?”

  贺景春思索良久,缓缓摇头:

  “世家联姻,看重的不过一个‘利’字。从咱们家来看,大姐姐封了婕妤,二叔叔升了官,乍一看似乎无甚可图之处。可再细细想来,大嫂嫂她家可是出过太子少傅的;如今二姐夫也是去了詹士府,那是未来入阁宰相待的地方。这般多层关系盘根错节,将来总能寻得些利益吧。”

  丰年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敢小声道:“小的怎么看,都觉得咱们家怕是靠大小姐入宫封了婕妤,才渐渐好起来的。”

  贺景春无奈的笑出来,点了他的额头:“只是联姻一事,大多是男子或家族受益,女子却大多如浮萍,只能随波逐流,被当作娘家的筹码。若是夫妻不和,心生嫌隙,那女子一辈子可就被困在宅院里了。此次三姐姐的婚事,也不知是好是坏。”

  丰年倒是觉得他想太多了,不以为然道:“按三小姐的性子,指不定怎么偷笑呢。”

  贺景春又是无奈摇头,自古婚姻,得利者多为男子与家族,女子命运多不由己。如今见大嫂嫂与大哥哥对视的样子,倒是很恩爱,也算是一桩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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