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带有俏皮味道的金陵话,
笑嘻嘻地向张教育长问好:
“教育长早啊!这位妹子是咱湖南的老乡呢,
家里遭了灾,没办法才来投奔亲戚,结果迷路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一旁的海棠打断了。
海棠一脸愤怒地揪住徐天亮的袖口,大声嚷道:
“你骗鬼哦!
昨天半夜我亲眼看到你在操场上练刺杀,
我躲在双杠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你屁股上还贴着我给你的膏药呢!”
听到海棠的这番话,站在一旁的哨兵终于忍不住了,
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张教育长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他严厉地看着徐天亮,呵斥道:
“徐天亮,你竟敢私自带闲杂人等入校,
这可是违反军纪的行为,按规定应当打二十军棍!”
海棠一听,顿时急了眼,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紧紧抱住张教育长的腿,
哭着喊道:
“要打就打我吧!他是为了给我找窝头,才翻墙出的营啊!”
说着,海棠急忙从自己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窝头,
上面还沾着半截草绳。
她把窝头举到张教育长面前,急切地说:
“您闻闻,这还是前天上午的干粮呢,
他自己都只能啃咸菜窝头,却把白米饭留给我吃……”
小主,
日头爬过槐树梢时,
徐天亮趴在条凳上,屁股蛋子隔着单裤都能看见红印子。
张教育长握着藤条站在旁边,合肥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
“别装死!当年老子在淞沪战场,
被鬼子刺刀穿了膀子还能冲锋,你这二十军棍算个球!”
海棠蹲在旁边抹眼泪,
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教育长您看,这是徐大哥上次执行任务捡的弹壳,
说要攒够一罐子给我打副铜镯子。”
张教育长扫了眼那枚生了锈的三八大盖弹壳,
藤条悬在半空没落下。
徐天亮趁机扭头,金陵话带着痞气:
“妹子,咱军校伙房的馒头比你老家的窝头松软,
要不你先去蹭顿饭?”
海棠突然站起来,对着操场的青砖墙就撞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惊得槐树上的知了都哑了声。
徐天亮猛地从条凳上滚下来,顾不上屁股疼:
“傻丫头!墙比你脑袋硬!”
只见海棠额角渗出血珠子,
瘫在地上直哼哼,手里还攥着半块窝头。
张教育长满脸怒容,气冲冲地跺了跺脚,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来人啊!快把他送到校医室去!
还有你,徐天亮,别给我装死,赶紧给我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藤条指着徐天亮,
“把这女娃子的铺盖卷搬到伙房偏屋去,
让她每天跟着帮厨。
要是她再敢撞坏我的墙,就扣你三个月的津贴!”
说完,张教育长像一阵风一样甩着藤条离开了,
他的靴跟敲在青砖上,
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打鼓一样。
徐天亮趴在竹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暗暗叫苦。
他听到门“吱呀”一声响,知道有人进来了,
连忙把脸埋进草席里,希望来人不要发现他。
然而,他的这个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刘海棠的眼睛。
刘海棠头上裹着浸血的纱布,端着一个搪瓷盆走了进来,
盆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水的味道,
还夹杂着一丝醒脑的薄荷味。
她走到徐天亮的床边,轻声问道:
“疼不疼啊?”
她的湘潭话听起来比平时要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