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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南阳弦惊

  《三国杀》黄忠传:落日挽弓

  晨雾像块发霉的粗布蒙在南阳城头,黄忠蹲在草垛后头调弓弦。牛筋绞成的弓弦糙得像老树皮,勒进指缝时能搓出沙沙的响动。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眯起左眼瞄向百步外那截柳枝——昨夜射出的箭还钉在树干上,箭杆斜斜挑着片枯叶,露水顺着雕翎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出个暗红的小坑。

  这让他想起中平元年那个雪天。邓茂举着环首刀扑过来时,箭镞也是这样染着血珠往下滴。那年他才二十二岁,皮甲下还裹着新媳妇缝的棉坎肩。

  "老黄,这手绝活能教教俺不?"新来的小卒子凑过来,鼻头冻得通红。黄忠没抬眼,拇指抵着弓弝转了小半圈,"先学会用耳朵听风。"话音未落,西北角篱笆突然哗啦啦响成一片。

  马蹄声像把钝刀割开雾气。刘磐的传令兵撞进草场,枣红马前蹄扬起时带翻了晾谷架。"黄司马!张羡叛军袭粮道!"小兵滚鞍下马,铁护腕在篱笆桩上刮出串火星子。

  黄忠反手甩箭囊上肩,粗布衣襟"刺啦"裂开道口子。锁骨下两寸的旧箭疤露出来,像条蜈蚣趴在麦色皮肉上。"叫弟兄们备火油。"他边说边往马厩走,草鞋底碾过碎陶片,"专烧马腿。"

  马厩里二十张硬弓齐刷刷转向他。这些跟着他七年的老兵油子,早把火油罐子捆在了箭杆上。有个独眼汉子咧嘴笑:"头儿,这回让叛军尝尝'烈弓'的滋味?"黄忠没搭话,解下马鞍旁的酒葫芦灌了口,辣得喉结上下滚了三滚。

  粮道在城西五里坡。他们赶到时,三十辆粮车已烧成焦黑的骨架,车辕间还卡着半截断矛。黄忠蹲下身抹了把车辙印,指尖沾的灰里混着黍米粒。"追。"他吐出这个字时,右手已经搭上三支箭。

  突然,东南林子里惊起群乌鸦。十五骑叛军斜刺里杀出,当先那匹青骢马眼罩铁面甲,马背上将领的鱼鳞铠映着火光。"放!"黄忠暴喝声像炸雷。二十支火箭拖着黑烟窜出去,夜空顿时亮如白昼。

  马匹嘶鸣声里混着皮肉焦糊味。青骢马前蹄跪地时,那将领滚鞍要逃。黄忠的弓弦已拉成满月,箭镞在火光里泛着暗红——恰似后来《三国杀》里触发"烈弓"技能时的血色流光。

  "中!"箭矢穿透三层铁甲的声音,像钝刀剁进冻猪肉。逃兵缩在土墙后发抖,月光照见他脸上燎起的水泡:"都尉...援军三天没影了..."话没说完,黄忠的箭尖已抵住他喉结。

  弓弦绷紧的吱呀声里,老将花白胡子微微颤动:"老子这'烈弓',射得穿三层铁甲,你说守不守得住?"逃兵裤裆漫开尿骚味时,远处突然传来号角——三短一长,正是刘表军的接应信号。

  当夜,黄忠蹲在焦黑粮车旁磨箭镞。砂石蹭过铁器的声响里,他听见背后有人嘀咕:"老倔驴就剩嘴硬..."磨刀石猛地顿住。老将抄起脚边断箭甩出去,箭杆擦着说话人耳廓钉进土墙,尾羽嗡嗡震颤。

  "当年长沙城头,韩玄那龟孙也说老子只剩嘴硬。"黄忠往火堆里扔了根车辕,火星子噼啪炸开,"结果怎样?"几个老兵哄笑起来,有人接茬:"结果他脑袋挂在您马鞍旁晃了三天!"

  笑声惊起草丛里的夜枭。黄忠摸出块麂皮擦弓弝,突然想起晌午那个讨教箭术的小卒子。他解下腰间酒葫芦扔过去:"小子,看好了。"说罢挽弓搭箭,弓臂上陈年血渍在月光下泛着黑亮。

  粮车残骸突然爆起团火星。几乎是同时,三支羽箭撕开夜色,将跃动的火苗钉死在灰烬里。小卒子张大嘴巴,看着三支箭杆排成笔直一线,箭尾红翎还在簌簌抖动。

  "这叫'百步穿杨'。"黄忠灌了口酒,喉头滚动的声音混在夜风里,"等你什么时候..."话没说完,东北角了望塔突然响起铜锣。叛军第二波攻势来得比预料中快,火把组成的蛇阵已蜿蜒到半山腰。

  黄忠踹醒打盹的弩手时,听见山下传来叫阵声:"南阳老卒,可敢与某正面..."话音戛然而止——老将的箭贴着喊话人铁胄飞过,带起的风掀翻了其头顶红缨。

  "聒噪。"黄忠往箭囊里摸了把,指尖触到支特殊的箭。箭杆缠着浸油的麻绳,这是他专门对付重甲兵的"火龙箭"。当弓弦再次绷紧时,叛军阵中突然亮起十面铁盾。

  "举盾就有用?"老将冷笑,弓臂已压成危险的弧度。箭出瞬间,他仿佛看见二十年前长沙城头的韩玄,看见那个被他射落将旗的江东小将——就像《三国杀》里发动"烈弓"时,对方头顶浮现的红色标记。

  火龙箭撞上铁盾的刹那,爆开的火光映亮半边山坡。盾阵后传来凄厉惨叫,着火的叛军像火球般滚下山道。黄忠摸向下支箭时,听见身后小卒子颤声问:"这...这也是'烈弓'?"

  "不。"老将花白胡须被热浪掀动,"这是老兵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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