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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方宜未施粉黛,清秀的眉头微蹙。

  “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

  她朱唇轻启:“是,我是他妻子。”

  ……

  她笑意盈盈:“你知道去年的电影节青苗奖吗?我们一起拿了最佳纪录片,不过他是总导演。”

  那双曾经满含爱意注视他的、小鹿般漂亮的眼睛里,是对另一个男人的骄傲和信任。

  她守候在手术室门口,以妻子的名义签下了手术知情同意书。

  郑淮明霎时像迎面被巨石砸中,痛得无法自抑,全身的骨头都碎裂城一截、一截,碾得粉碎……

  “哦,如果你是想问,是不是在我们恋爱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微笑,“当然没有,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法国。我可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这一刻,猛烈的冲击下,他竟感觉不到悲伤,反而被无措与茫然淹没。

  她结婚了。

  她早已爱上了别人,许下终生,再与他无关。

  惨白的灯光在眼前剧烈晃动。

  不知是哪里在疼,从心口到上腹,钻心的疼痛蔓延到每一根神经末梢,郑淮明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勉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

  “我去给你拿一个冰袋……”

  他落荒而逃,短短几步路,全靠意志强撑着直起腰身,大步流星。

  身体比情绪先一步作出了真实的反应。

  连走回办公室都做不到,他唯一的念头,是不能倒在她面前……

  郑淮明踉踉跄跄地撞进消防通道,沉重的铁门在身后闭合。

  什么东西在耳边轰地炸响,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陡然软了下去,跌倒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胃里就像吞进了无数片碎玻璃渣,随着剧烈抽动,尖锐的棱角将五脏六腑都磨烂穿透……

  灭顶的疼痛和濒死感将他吞没,扼住喉咙,啃噬到连骨头都不剩。

  男人狼狈地伏在地上,意识不清地反复辗转,身体仍在本能自救,像一条缺氧的鱼在岸边垂死挣扎。

  好几个瞬间,他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可同事隐隐的喊叫仍在耳边响起,忽远忽近,他没法回应,也不想再抓住什么。

  “郑淮明,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医生扑过去检查,只见他脸色青白到了极点,疼到浑身肌肉痉挛僵直,发抖的嘴唇止不住地倒抽着气。

  半阖的瞳孔没有一丝活气,已经有了扩散的征兆。

  “不行!休克了,快送急诊!”

  白大褂皱乱得不成样子,两个男医生都架不住郑淮明脱力下坠的身体。

  他冷汗淋漓的头垂着,喉咙口发出细碎的喘息,随着轻微的颠簸带来的剧烈眩晕,终于指尖一软,彻底昏厥过去。

  ……

  将这漫长的四年讲述完,柔和的黎明光线已穿过云层,浅浅照亮整座城市。

  郑淮明已经尽量地轻描淡写,略过许多细节,可怀里的人还是听哭了。

  方宜靠在他结实的肩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碎发沾在泪痕上,眼睛通红,像一只可怜的小花猫。

  他抚过她的长发,艰涩道:

  “对不起……我不应该从里奥的朋友圈观察你的照片……”

  “刚回国的时候,我更不应该用纪录片的事,让你和沈望为难……我……”

  郑淮明尾音有些颤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听到她结婚的消息,他真已经嫉妒到发狂,又对自己恨之入骨,痛到所有行为都变了形……

  再次提起往事,他眸中闪过一抹痛色,深深地闭了闭眼:

  “当时你怨恨我……是应该的。”

  方宜听着心里愈发酸涩,细细密密地泛着疼。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选择在那个夜晚,赌气说出那一句“我结婚了”。

  可惜,那时没有经历过这一切的她还不懂。

  此时所有言语都是那样苍白,方宜撑着沙发凑上去,仰头用吻截断他自责心碎的低语。

  眼泪落进唇齿间,这是一个略带苦涩的吻。

  唇瓣柔软相依,她难过到了极点,轻咬下去,又不舍地轻轻摩挲。

  郑淮明任由她啃咬发泄,修长的手指隐入发丝间,拢住她后颈,轻柔地带进自己怀里。

  末了,两个人额头相抵,温热微喘的气息交缠。

  方宜目光湿漉漉的,注视着他近在咫尺清俊的眉眼。她不敢细思,曾有过那么多个瞬间,若是走错一步,她都将永远地失去他。

  一想到这儿,她就后怕得不能自已。

  “要是我回头就好了,怎么会没有看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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