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

p;初夏上午的太阳很明亮,陆灼年坐在阳光下,整个人却仿佛被一团只有陈则眠能看到的阴霾笼罩。

  这熟悉的、淡淡的死感。

  怎么还没纾解呢,就自动进入到自厌自责这步了。

  世界又跳帧了?

  陈则眠宁可怀疑世界卡BUG,也丝毫不怀疑陆灼年是自己纾解了。

  他气喘吁吁地跑向陆灼年:“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不喜欢篮球场吗?”

  “我上初中的时候很喜欢打球。”陆灼年用很平淡的语气告诉陈则眠:“生病就不打了。”

  陈则眠在陆灼年身边坐下来:“因为讨厌肢体接触吗?”

  陆灼年笑了笑:“算是吧,生病后我退出了篮球队、退出了游泳队,远离所有需要与人接触配合的运动项目。”

  “高一一整年,我缺席了所有的游泳课,同学问我为什么不下水,我不能把真实理由告诉他们,就说是水脏,他们在背后叫我陆大少、叫我太子爷,后来他们知道我爸是谁,又觉得我的所有挑剔都理所当然,那些称呼竟然也慢慢发展成一种敬称,想想真是好笑。”

  陈则眠沉默了几秒说:“一点也不好笑。”

  陆灼年看向陈则眠,什么都没说,这么看着他。

  陈则眠握了握陆灼年的胳膊,鼓励道:“会好的。”

  陆灼年摇了摇头:“不会好的,陈则眠,永远都不可能好的。”

  这世界上所有的治疗方式,科学的、不科学的,陆灼年几乎都试过。

  可全都没有用。

  他本以为这一次能有例外,但结果还是一样。

  在治病过程中,最让人绝望的不是不见好转,而是反反复复。

  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

  停药的两个月以来,在陈则眠的帮助下,陆灼年真的感觉在一点点变好,每次发病的严重呈螺旋形下降。

  就像陆灼年自己说的那样,有几次陈则眠想出门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犯病的征兆,但能够控制住,只是没有控制。

  如果是在学校或者外面其他地方,这种程度的病症,他自己就能挺过去。

  明明是在好转的。

  可昨晚这一次绵延的、漫长的、狡诈的发病过程,将他看到的希望全都打碎了。

  时间仿佛跳回了两个月以前,这回病症发作的严重程度,完全不亚于陈则眠在海南那次。

  陆灼年从来不是一个怨怪命运的人。

  他所拥有的,远比没有多得很多。

  可是在病情出现反复的打击下,即便坚强如他,也不禁在喜欢的人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

  因为他的病不只是影响自己,还会影响他喜欢的人。

  他是那么想保护陈则眠。

  病症却拽着他的理智往相反方向坠落。

  他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再也不会好了。

  陈则眠安慰陆灼年,说:“你不是辅修哲学吗?事物发展的规律是什么?”

  陆灼年薄唇微微抿起:“螺旋上升。”

  陈则眠肯定道:“对呀,所以就是现在不就是旋到了拐弯的地方吗,等这个弯拐过去了,它还会往上的。”

  陆灼年没说话,只是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看起来有被哄好一点点。

  陈则眠揽着陆灼年肩膀,继续哄道:“没关系,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我们再治就好了。”

  “可我会控制不住伤害你。”陆灼年很轻很轻地蜷起手指,虚握着陈则眠的手:“我根本不敢让你知道,每次病发严重的时候,我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陈则眠转头看他:“你说说看。”

  陆灼年环视明媚纯洁、朝气蓬勃的校园:“这种话不好在学校里说。”

  陈则眠眉梢轻轻挑起道怀疑的弧度,用眼神询问:这么脏的吗?

  陆灼年点点头。

  那看来真的是很脏的话了。

  陈则眠非常好奇,像陆灼年道德感这样高的人,到底能有什么肮脏的想法。

  他倒要看看能脏到哪儿去。

  陈则眠倾身靠向陆灼年:“你可以悄悄说,别人不会听见的。”

  陆灼年侧过头,在陈则眠耳边低语道:“想把你关在地下室里,除了我谁都不许见。”

  陈则眠:“……”

  “你家还有地下室呢?”

  陈则眠努力找了个不那么尴尬的角度,把话题继续下去:“地下不是健身房和储酒室吗?”

  陆灼年说:“还有一个房间,你要去看看吗?”

  陈则眠仔细回想了一下,根本想不起来哪里还能有房间,直觉陆灼年是在忽悠他,用怀疑的眼神看过去:“真的假的。”

  陆灼年笑了:“假的,如果你很想要的话,倒也可以收拾出一间给你。”

&emsp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