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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静静悬挂的鸳鸯百转灯。

  思绪飞至佛寺中,飞至姻缘树下,三生石前。

  竟有些后悔。

  后悔只许了三生,后悔远不够虔诚。

  那时,他将与她白首不离,甚至倾心相许皆视作理所当然,觉得这些不过迟早之事。

  过往所立的一桩桩丰功伟绩,度过的一重重几乎不可能的难关,予他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傲然。

  他知世人眼中,他是千载难逢的圣明君主,也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所以他以自身所秉持为至高至尊,坚持以自己的想法要求她,教导她,甚至全然不顾她愿与不愿。

  那时,他最怕的,是她不懂他为帝开创盛世的野心,不懂他在朝堂上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最不想的,是她小看他的本事。

  他想成为她眼中,世上最厉害最厉害的郎子。

  直到,那将要失去的,刻骨铭心的痛。

  他才知原来与她相比,他过往所有的那些坚持,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是他本不该的自傲,乃至自负。

  就算是历史上的千古明君,也是谦逊为人。他与那些君主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微毫。

  尤其,于情之一字。

  眼前仿佛又见她的面容,张扬的,欢乐的,平静的,苍白的……最后,是窝在他怀中的睡颜,懵懂似初生,唤着,晁哥哥。

  芫儿,芫儿……

  心底千遍万遍,道着悲欢喜乐,道着患得患失。

  猝然闭眼,长长吸气,转身,声寒似箭,鹤唳肃杀。

  “去传江洄。”

  第76章真相

  翌日, 依旧是艳阳高照,只是天灰蒙蒙的,空气中仿佛总有一股水汽, 热得人胸口发闷。

  这样的天气,打扇都缓解不了几分,直到冰鉴抬进来,习习凉风拂动纱帘, 才觉着好些。

  萧芫倚窗而立,蝉翼般的绫罗裹着曼妙修长的娇躯, 似透非透,如同染了华光的云雾,绚烂而朦胧。

  于张扬明亮中诉着浅浅的忧愁,极静,也极美。

  柔顺的广袖垂委,与裙裾相叠, 微晃似潋滟的水波。

  不远处书案上卷册胡乱堆叠,一如主人繁乱的心绪。

  分明庶务加身, 宫中六局需她审阅拿主意的不知凡几, 她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娘子。”

  有声音自身后传来。

  萧芫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案角错金博山炉中熏香袅袅而起,缠绕临身, 又倏而荡开,溢散消湮。

  她没有回头。

  “还是没有消息吗?”

  漆陶走上前,缓声:“正审问呢。”

  “此案算是桩经年旧事, 想来牵连不少, 不办成铁案不会轻易呈堂,就算是给圣上的密报, 估摸着也得明日了。”

  “审问?”萧芫唇齿间噙着这两个字,轻嗤,“已过了一日了,这三个人,竟没一个愿说的吗?”

  “娘子……”

  漆陶眉间凝着担忧,欲言又止。

  娘子之事,她本不该置喙的。

  可看着娘子从一开始借与老太医的关系,派人往王夫人处照看,到应王娘子之约亲自过府,再到下毒之事推波助澜……不断地,为了太后殿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越来越急切,也越来越强硬。

  她是真的心疼。

  亦想劝解。

  劝解娘子,有她们,有圣上,有太后……起码,莫要如此一人背负。

  又终究未溢于言表。

  她本应,只为娘子想做之事筹谋。

  抿直唇线,眉梢轻睇,看向侧后方的丹屏。

  暗含沉凝与命令。

  偏无一丝锋芒,醇厚包裹着可靠与心安一同送予,只要遵循,便可纳取。

  漆陶的柔润,乃至软弱,都只在她的娘子面前。

  她会因娘子的痛楚泣不成声,会因娘子出事红着眼眶担忧焦急,娘子好了,她会喜极而泣,扑上去哽咽地道一声,可吓死奴婢了。

  可除此之外,她是未来中宫皇后的贴身女官,威风凛凛,办事手腕与太后身边的宣谙姑姑如出一辙。

  恩威并施,阖宫上下,心服口服。

  是萧芫手中,最利之刃。

  丹屏上前一步,“娘子,让奴婢去吧。”

  漆陶:“娘子,丹屏不比奴婢,出去便是代您之言,命她去大理寺,就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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