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日。”
说完,便不顾吴华云等人劝说挽留,强行将他们赶走。
刘巧娥不在宫中,慕道瑛自去了陈玉柔洞府领罪。
他做这些事,也并非全不计较后果。他心知吴华云这几个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其生死根本无关乎大局。
在他借骨基础之上,陈玉柔不太可能不给予通融。
果不其然,陈玉柔闻他来意,只委婉地责备几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而是问:“老母明日要回宫一趟,慕君可曾听闻?”
这些时日,仙盟同合欢宫战局胶着,又有传言说罗那吉要趁机攻打太和宗,夺得最后一件道器——溯世镜。
仙盟似隐隐也流露出退兵回援之意。
刘巧娥倒是难得能在这连日以来的紧密攻势之下,缓过神,歇口气。
慕道瑛闻言默然,拱手说:“多谢大总管告知,如今却是听闻了。”
只是刘巧娥虽回宫。他如今却仍不知到底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她-
许是惦念着刘巧娥将要回宫的消息。
从今天一早起,慕道瑛便表现得尤为魂不守舍。
不是不慎打翻了砚台,就是不慎喝药呛到了喉咙。咳得昏天黑地,枯瘦如柴的脊背弓成个虾米。
唬得竹青慌忙来扶,以手拍背,为他理气。
慕道瑛急促地喘息,艰难地摆摆手。
隔了好一会儿,他缓过气来。
小僮仍忧心忡忡望着他,准备给他递水。
慕道瑛瞧他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冷不丁地开口,“竹青,我病已好得差不多。接下来也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温养。”
竹青年纪虽小,人却灵敏,他闻言呆住:“道长,你是要赶我走吗?!”
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虽然相处日短,可他打心眼里就已经喜欢,敬佩上了这个大哥哥一般温柔好性的仙长了啊。
慕道瑛见了,忍不住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你不能再待在我这里了,我会牵连你。”
他迟早是要走的。
“这些时日。”慕道瑛顿了顿,恳声说,“多谢你,若没你相伴,我亦不知如何是好。”
这大孩子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竹青总让他想起昔日还在玉清观时的时光,他的出现的确带给了他许多的慰藉。
那些顽皮的师弟师妹,笑脸相应,脆生生喊他师兄。
慕道瑛微阖了眼,可如今他们却在战场上,如被一轮轮刈过的麦一般倒下,叫他如何忍心坐视?
“你走罢。”慕道瑛睁开眼,语气已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坚决。
小孩子还不能接受别离。竹青眼泪流满了脸。
慕道瑛见了不忍,难免又多安慰了他几句。
二人正说话间,有宫婢来报说,老母过来了。
慕道瑛微一僵,冷冷说:“就说我病了,无法见客。”
宫婢:“可是……老母……这……”
慕道瑛冷声道:“还不快去?”
竹青迟疑着:“道长?”
慕道瑛定了定心神,温软了容色语气,“不妨事,我们继续说。”
他与刘巧娥之间已注定分道扬镳,与其见面,又弄个不欢而散,不如不见。
“小竹,你听我的。”慕道瑛轻轻叹了口气,委婉道,“我……并不会长久待在这里的……”
竹青红着眼,目含悲戚,他听懂了。
慕道瑛又轻轻拍拍他的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总有分别一日,早些,晚些,并无任何区别,不是么?”
“可是道长……”竹青咬咬牙,突然撩起衣袍,跪下来咚咚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他不再坚持,只是说:“道长你的伤势还需要再换五天的药!”
慕道瑛一怔,“竹青,或早或晚——”
“有差别!”少年昂扬打断他,“对竹青来说有差别!能与道长多相处哪怕一时一刻,也是竹青的福分!请让竹青再为道长换最后五天的药!”
慕道瑛对上少年清亮坚定双眼,终是不忍心,作出了让步。
轻轻叹口气,“那便听你的,过几日再说罢。”
竹青擦擦眼泪,破涕为笑。
“我这便去准备替道长换药。”
他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之后刘巧娥又来了一次。
但慕道瑛一律托辞病痛,不肯相见。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借”他剑骨给了程洵,她本就心虚气短,心怀愧疚,他托病不见,她竟也未曾勉强他。
慕道瑛心里也清楚,其实一直靠这样的借口并非长久之计。他心中自嘲,他当日劝说竹青说得好听,但或许正如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