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
  之后走的是宋妙菱,狄冲。

  狄冲临走前,特地拜访了刘巧娥。

  这倨傲冷淡的少年,对她倒是颇为尊敬,“世人多人云亦云之辈,传言多不实。

  这些天里,小子亲眼见老母杀伐果断,指挥若定,是乃当世难得之英豪。

  望下次仍有重聚合作之机。”

  说完,一拱手,领着一大批太和宗弟子,浩浩荡荡上了飞舟,甩下一道干净利落的背影。

  刘巧娥皱着眉,惊疑不定,莫名其妙,除了个“炮仗一般,比她还易燃易爆”的莽狠形象,她对这少年几乎全无印象。

  沈澄因忧心慕道瑛的伤势不愿走,

  可慕道瑛自从那日折返,便将自己关在客房中,不见一人。

  赖永乐劝:“算了,小沈!若是以前,我还赞同你跟那慕小子多走近点,但如今,你看他跟老母……”

  “你看他那样子,他心里有人了啊。”赖永乐叹息。

  想起不日前震动众人的那一场惨烈对阵,沈澄因心中酸涩。

  “再说了,他这一战自毁了根基……还想有所成就,难啊。

  “乖啊,小沈,这天下还有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叫你师父给你挑!再不成也不必非得纠结这些男女情爱,像你师叔我这样一个人不也挺好?”

  沈澄因涩然:“多谢你,长老,我都懂。”

  二人谈心之后,第二日,沈澄因便跟着游剑阁的队伍离开了宿雾城。

  她前脚刚走,后脚程洵便带着一批合欢宗弟子赶到了宿雾城,亲迎老母回宫。

  一直到合欢宗的飞舟架临宿雾城。

  这也是,慕道瑛时隔这段时日,第一次,走出客房。

  这一次战斗,令他受了严重的内伤,根基几乎被毁了泰半。

  玉清观弟子找来医师,都摇头说无救了,恐成废人了。张素心等几个年纪小的忍不住哭了出来,可慕道瑛反温言宽慰他们。

  飞舟到时,慕道瑛静静站在客栈外的那颗高大的白玉兰树下。

  他受伤太重,暮春时节也严重畏寒,裹了厚厚的白狐裘。苍白薄透的脸蛋拥在那一小圈白茸茸的毛领间,愈发显得漂亮得毫无生气,

  轩轩清举,玉树临风,不像之前那个破落道士,倒显出几分本来世家公子的矜贵风华来。

  程洵远远也瞧见了慕道瑛,他既不上前,只沉默地站着,缥色的身影,淡得几乎成了静默的惨白。

  而素来对他最为看重的刘巧娥,竟也视若无睹。

  来时的路上,程洵便多多少少已探得了口风。这回他虽未随行——

  他自然也知晓老母的意思。

  虽说他跟刘巧娥二人只如兄妹相处,但两个她的男人待在一处,总不太好。她瞧出来,他虽表现得舒朗大度,但慕道瑛毕竟不同其他那些男宠,他总是有些在意的。

  程洵人不在,却颇关切刘巧娥的衣食住行,那些随行她身边的弟子也会定期向他跟陈玉柔回报。

  这场对战,程洵没亲眼目睹,却也知晓了八九不离十。

  “老母当真不带他回宫?”他问。

  刘巧娥冷淡道:“不是你们说我对他有执念?最好收了t?他,破了这个执念?”

  “陈玉柔话说得不假,我如今看来,他跟寻常男子也没什么区别。”

  破了执念吗?程洵不敢苟同,他觑着刘巧娥的神色,想了想,主动走到了慕道瑛面前跟他招呼,“慕道友。”

  慕道瑛没想到程洵会过来,犹豫了一下,轻轻颔首回礼,“二老爷。”

  礼节虽妥当,可不知为何,再见程洵随侍刘巧娥身边。

  他心里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坦然相对,彼此欣赏的时候了。

  他乌黑的眼珠静静瞧着程洵,很难不如鲠在喉,竭力想回到从前那轻描淡写,从容有度的君子之交,却再也找不到当时的心境。

  慕道瑛顿了顿,却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妒忌程洵的理由。

  倒是程洵。

  这多少事慕道瑛头一次品尝到吃味儿的滋味,于感情一事上,他仍是青涩稚拙的少年,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烧得他很难保持昔日俨然镇定。

  他不禁佩服起程洵竟一直能保持大度。

  这样一来,又难免胡思乱想,跟他比较。

  心境一变,他便能捕捉到些细微的东西,譬如说,程洵作为一个男人对刘巧娥的情谊。

  而他之前,竟认为程洵不过也是在刘巧娥手底下办事罢了。如今想来,二人关系又岂如此简单——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又不太好受了。慕道瑛逼自己缓沉了心头浮念。灵元如今是横亘在他跟刘巧娥之间的一道伤疤,他没法恨她,却也不能罔顾师仇,坦然逾越。

  恐怕,他跟刘巧娥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想恨她,将自己闭锁在房中的那些日子里,他曾经无数次想要恨她。

  如果他当真能恨她便好了。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