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和那些世家相互谋利,又暗中防备。
有嫌隙就好,她就有机可乘。
“陛下先回吧,此事臣自有打算。”宋时微随意挥了挥手,示意武祈宁下去别碍事。
武祈宁软声道:“太傅一定要帮帮王大人啊。”
一步三回头,直至轿辇消失在了她面前,武祈宁这才收回动作。
踏着雪回了永宁殿,武祈宁屏退侍奉的宫女,将自己浸泡在了水里。
水汽氤氲的浴池里,暖香萦绕,没泡多久,武祈宁便缓缓起身,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身躯滑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随意将锦袍披在身上,伸手转了数下浴池不远处金灿灿的花瓶,再在浴池各处摸着开关。
咔吱一声轻响,浴池最左端倚山的石璧缓缓裂开一道缝隙,微弱幽暗的烛火摇曳闪烁。
武祈宁赫然抬眸,那双丹凤眼锐利如鹰,眼眸漆黑,透着彻骨的阴冷。随着嘎吱一声轻响,她消失在了漆黑的暗道里。
摇摇晃晃的轿辇上,宋时微懒懒倚靠在锦被上,嶙峋的骨指扣着一卷书。
今日早朝后,那些人又上了一堆参奏的奏折,她生生处理到此时才有得闲。
夜色浓稠如墨,只余繁星点点。整条大街已然宵禁了,一台小轿伴着十余名护卫慢悠悠回府。
簌地几声轻响,数道箭矢从房梁上射出,直朝轿里射去。
哐当,轿辇重重砸在地上,护卫抽出剑斩去朝其飞来的箭矢,宋时微掀开帘幕朝外看去。
漆黑的房梁上跳下来五六名蒙面刺客,身着黑色夜行衣,一言不发地持着长剑朝她杀来。
街巷之中,刀光剑影来回闪烁,一片混战。
一黑衣刺客浑身浴血,不顾身后几道向她袭来的长剑,冲到轿辇旁,凌空一剑径直刺穿木质的轿辇,精准无误地捅入宋时微的左肩。
宋时微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苍白的手指捂住流血的伤口,她抬眸与那双冷冽的眼眸对视了片刻。
下一秒,急促的哨声吹响,刺客头也不回地向四面八方撤去。
浑身煞气的宋凛猛地冲上轿辇,扶住宋时微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高声喊道:“立即回府。”
极速奔驰的轿辇里,宋凛小心翼翼地拿着纱布先给宋时微止血,洁白的纱布被鲜血染红,她苍白的脸上密密麻麻皆是冷汗。
“大人,您这样太冒险了。谁知道那小皇帝会不会真想要您的命。”
“无碍,小伤,修养几日便好了。那些暗卫只是想刺伤我,没想要我的命。”
“她想要将局势搅浑,我刚好也需要个机会将王玉清捞出去。”
缓了片刻,稍微好一点的宋时微从怀里掏出金灿灿的令牌,正面刻着“太傅”这两个刚劲的篆书。
“本官于朱雀大街遇刺,伤势颇重,传令下去,全城禁严,不得进出。你用此枚令牌去调御林军,让她们协助搜查刺客。”
说了这么一大段的话,宋时微有些倦了,她缓了口气,示意宋凛凑近些。
她在她耳旁轻声道:“你给御林军副统帅林声传条消息:半年后,宜州平叛。她自就懂得了。”
“去吧。”苍白的手指拂去她脸上的血珠。
“是。”宋凛望了一眼精神尚可的宋时微,行了一礼,领命前往。
宋时微喉头一甜,丝丝血迹从嘴里溢出,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就连府医替她消毒包扎时她都未曾醒过来。
子时三刻,宋凛满身血迹地从门进入,就见宋时微已经醒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急忙扶着宋时微坐起来,喂她喝了几口水。
“天牢那边如何?”
“就在大人遇刺的一刻钟后,去了两波人,一波杀她,一波救她。皆被属下带人打昏抓起来了。”
宋时微毫不意外地笑了一声。
御林军副统领林声“碰巧”负责天牢四周的守卫。
“速赴天牢。”
宋凛望着她虚弱的身体,张了张嘴,在她不容置疑的眼神下,立即安排下去。
一宽敞的牢房里,干净的稻草扑在地上,墙壁上一盏烛火散发着柔和的暖光,驱散天牢固有的阴冷。
王玉清头上缠着纱布,愣愣坐在地上望着四周的布置。
哒哒哒哒,细微的脚步声袭来,她浑身一激灵,回眸望去。
披着狐裘的宋时微缓步而来,站在牢房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王玉清不甘示弱地爬了起来,与她对视。
由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难得没有指着她的鼻子骂。
宋时微拍了拍手,宋凛将早就准备好的两样物品放在她面前。
一份奏折,一杯酒。
“本官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撕去那份奏折,赔礼道歉,本官保你一命。要么,喝下这杯酒。你有一刻钟的时间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