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送给你。”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剪纸技艺,剪的人是奚逢秋,但由于太过生疏,哪怕她已尝试过很多次,依旧不大好看。
池镜花脸颊一热,摆着手极力解释:“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剪得更好看的。”
眼眸低垂地望着手里略显滑稽不失可爱的纸人,奚逢秋以指腹轻轻戳了下纸人的额头,不由唇角微扬,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落在脸颊的月牙黑影晃动不止。
池镜花忽然有种在李白面前背诵《静夜思》的窘迫感,可她实在想剪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纸人送给他,就如同他剪自己一样。
静默一瞬,令人尴尬的感觉迅速盈满胸腔,池镜花挠了挠脸颊,随便找个理由准备遁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正欲转身回房,脚腕忽传出异样,隔着衣料,一股阴森森的凉意吸附上肌肤,仿佛正无意识疯狂地贪恋汲取她的温度。
池镜花低头一看,发现是奚逢秋指尖探出的白丝已悄无声息一圈又一圈地缠上她的脚腕。
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知晓他是何意思,池镜花回身立刻抓住他的指尖,指腹轻轻摩挲几下,她极为小声地安抚道:“伤已经没事了,我骗你的,早就不疼了。”
“这样啊……”
他脑袋微垂,辨不清具体神色,唯有灯火下的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可白丝却松动了。
池镜花趁此机会一溜烟地跑了,只留下一句轻快的话语。
“晚安,奚逢秋。”
直到少女灵动的身影消失于走廊尽头,奚逢秋才抬脚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
白鹤比他早一步回来,正站在窗棂,背对皎洁月光,歪着细长的脖子满腹疑惑地打量主人,不明白他今日为何情绪起伏这么大。
奚逢秋慢步走至白鹤跟前,摊开苍白五指,任由斜透过窗棂星月交辉相应的点点光芒落在掌心,照亮纸人的全部。
迷离的月色如温暖的春水荡漾在他的脸庞,他面含微笑,薄唇一张一合,向不会说话的白鹤求一个早有结果的问题。
“好看吗?”
白鹤眨眨眼睛继续盯着他。
奚逢秋忽然想起他在王府剪过那些陪伴过自己的纸人,没有一张纸人如手里这般出自他人之手。
他慢慢将池镜花给他的纸人贴至自己冰冷的额头,泛着清冷银灰碎光的睫羽低垂,在月下忍不住轻颤,再也无法压抑眼底流露出的兴奋。
“好奇怪……”
不知为何,只是收到一件礼物就这样令他开心,而且,还是他早已习惯的纸人。
他慢慢垂下双臂,仰面凝望着高悬着的月亮,眼底氤氲着迷蒙的月色,只觉得独处的时间无比漫长。
——天怎么还不亮,她怎么还不来寻他?
池镜花一夜无梦,醒时心情意外地好,掀开被子,发现水鬼留下的痕迹也全部消失了。
想到今日还得去悬赏司,不敢耽搁半分,迅速穿戴洗漱,赶紧下楼了。
她粗略地巡视一周,只看见了奚逢秋。
今日天气本就阴沉,他偏找了个角落里不显眼的位置,一身浅白色的衣裳看上去有些灰蒙蒙的,苍白的面庞挂着温和的笑,脚边落下几片枯黄的残叶。
却没找到赵道长的身影。
池镜花熟练地坐到奚逢秋对面,再度扫了一眼四周,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有些苦恼地往向对面。
“赵道长不在吗?”
奚逢秋极轻地“嗯”了一声,随即眼眸垂下,视线落在他事先准备好的早餐上。
“要吃吗?”
池镜花早就有所察觉,奚逢秋似乎很喜欢给她准备食物。
前面几次可能是试探,而这一次,留下的皆是她较为喜欢的口味。
当然,也没有辣的。
……又是在偷偷观察她吗?
池镜花一言不发地捧着白瓷碗喝了一口热粥,边喝边抬眸偷偷看他,实在想不通他究竟在想什么。
尽管好感度只有35,可她分明觉得奚逢秋还是挺在意她的,但这种在意似乎不能简单地概括为喜欢。
大抵是她并没有直接从奚逢秋身上接收到他喜欢自己的任何讯息。
池镜花在心里暗暗叹气,默不作声地将他替自己准备的早餐都尝了一遍。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当做“讨好”他算了。
反正,这种“讨好”她也乐在其中。
奚逢秋没有说话,只在静静注视着她,凝在眉眼间的笑意更甚。
池镜花视而不见。
不多时,赵星澜也下楼了。
面对比他们早来一步的二人,赵星澜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让二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去悬赏司吧。”
“